因为隔的远,杨昌没有听清。隔了许久,直到天光亮起,才猛然琢磨出这几个模糊的音节是何含义。他一下变了脸色。他可以理解相爷为了吉少尹失了方寸,救个人也要亲自出马。但他是当朝宰相啊,为了私事说离京就离京,他这一走,这满朝的事务谁来处理
杨昌急得满头大汗,但相爷吩咐他在门口看守,吉少尹还在房里,又不能走开。正团团转不知如何是好,忽见花园里走来一名绿衣女子,是吉少尹的婢女明珠。他知道明珠和少尹是旧识,两人关系十分密切,足以信任,又以为她必然知道少尹是女子,不必隐瞒,连忙招呼明珠过来。
明珠倒先发问“杨大哥,今儿一早就不见了我家郎君,你知道他昨晚何时跟相爷商议妥了回去的么有没有去别的地方”
杨昌指了指书房“少尹在里面睡着呢。我去追相爷,你先帮我在这里守一会儿,少尹起身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去,知道么要是不怕吵了少尹,你进去把她叫起来也成,早些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明珠讶道“我家郎君在这书房里过夜了相爷怎么了,要去追他”话还没问完,杨昌已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她心生疑惑,心想郎君和相爷秉烛夜谈、不回去过夜也就罢了,怎么相爷走了,他还留在这里睡觉又想郎君昨夜必然睡得很晚,书房里哪能睡得舒服,不如进去叫他起来,回屋再好好睡一觉。如此想着,便推门进去。
一进门,明珠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屋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气息,让人觉得不像进了书房,反倒像紧闭门窗闷了一夜的卧室。明珠认得这种暧昧暖热的气息,以前她伺候与小妾同宿的杨慎矜起身,屋里就是这种氛氲。她吸了吸鼻子,却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只闻到那股熟悉的荷花香气。
屋里光线昏暗,乍从外头进来什么也看不见。明珠踩到一颗石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把房门大开,才看清自己踩到的是一粒棋子。满地都是散落的棋子,棋盘也扔在地下,一张榻上用的矮几四脚朝天躺在书桌旁。再往里去是一滩粘稠的汤水,旁边两只布鞋一只朝上一只朝下,伴着撕碎的白色布片。
那是郎君的鞋和衣服,是她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她都认得。明珠心里突突地跳起来。这屋里的气息,郎君身上的香味,还有这零乱破落的衣物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女人。
她侧卧在最里头的榻上,背对着明珠,薄丝被盖到胸前,露出纤瘦的玉臂和香肩。头上发髻已看不出形状,松松垮垮地垂在脑后,几缕发丝从髻中漏出,贴着肩颈,平添了几分娇媚慵懒之态。单是从这背影来看,也能想见这女子必是个美人儿。
明珠握紧双拳,不敢再往前去,只怕走近了会看到里侧那女子身边睡着的是菡玉,与美人相拥而眠。
榻上女子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一时不适应门口照进来的光线,抬手遮住眼,过了一会儿才看见她站在房中,轻唤了一声“明珠。”声音沙哑中透着无力。
明珠认出她的声音,吃了一惊,连忙跑过去“郎君,怎么是你”
菡玉想坐起身,肩背一阵酸痛,又把她拉倒下去。明珠坐在榻边,看清她状况,倒抽了一口凉气“郎君,你你”
菡玉尴尬地垂下眼,想把丝被拉高遮住身上的青紫痕迹,却叫明珠拉住。她双手紧紧扯着被面,指甲几乎将丝缎抠出洞来,美目中含着怒火。“是相爷干的他竟然竟然”
菡玉拢起丝被裹住身子,意欲下床,发现自己衣服已经撕得粉碎扔在地下。“明珠,你能回去给我拿件衣服来么”
明珠气愤填膺,根本不顾她说了什么。“相爷他太过分了你是男人哪,他怎么能这样以后、以后”自己心仪的对象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