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年前下旨召安禄山进京,她倒是知道的,但安禄山何时动身、到了哪里,她却没有消息来源。杨昭手底下的人只为他办事,她在文部做个小小郎中,哪来自己的眼线,全都要靠他,离了他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沮丧地垂下头,心下犹疑起来。但是,也不能让他
裴柔见他俩议论起政事,虽不放心他们单独相处,还是要回避。杨昭却拉住她“你别走。”
他拉着她的手冰凉而微微发抖,裴柔问“相爷,你是还不舒服么”
杨昭点点头,放开她道“是还有些不适,你在一旁伺候着,不妨事。”
裴柔当然乐意,见他微有虚汗,取来热手巾为他擦拭。杨昭等她擦完,才对菡玉道“我正要召集大家商议,这事呆会儿再说。你来找我何事”
菡玉心里头挣扎,抬眼正见裴柔含着笑,眼光却是戒备而冷然。她小心翼翼道“下官去年一直寓居相爷府上,多有叨扰,如今已寻得一处寓所,离省院也近,因此特来向相爷辞行”
他突然一拍桌子,怒道“谁准你走了”
菡玉不意他竟会发怒,低首道“下官以前贫寒无资,叨扰相爷,心中一直愧疚。如今略有盈余,足以自立,所以”
“我堂堂宰相府,还供不起你”
菡玉忙道“相爷息怒,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大丈夫三十而立,我如今已三十有三,也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不能总倚仗相爷”胡乱找着借口。
这话裴柔爱听,也跟着帮腔“是啊相爷,吉郎中这般人品,放在外头,做媒的早就把门槛都踏破了,咱们可不能耽误了人家”
杨昭冷冷地瞥她一眼“我只让你在一旁伺候,可没让你多嘴。”
裴柔立刻噤声,端过茶水,柔声道“妾知错了,相爷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来,喝口水润润喉。”
杨昭喝了几口茶,慢慢地心绪平静了些,把茶碗放回去,坐正了身子道“倒不是我故意耽误郎中,只是郎中既然为我办事,我就得保郎中万事无虞。让郎中居于险地,我哪能放心。”
知道得越多的人就越危险,被对手窥伺危险,掌握自己的命脉也危险,总之不能脱了自己的掌控。她虽然不是什么紧要人物,没起过多少作用,但他一直推心置腹,她知道的的确不少。单论公事,他也不会让她从他的地盘上飞出去。
菡玉吃不准他是不是真的出于公事的考量,但只看了他一眼,一触到那炯炯的双目便不敢再视。无论如何,她心知这回是走不了了,便低头拜谢,不再多说。
杨昭道“好了,正事还是去那边商量罢,我叫了几个人来一起商议,这会儿兴许又有新消息传回来了。”摆摆手站起身来。
裴柔道“相爷要去书房么外头冷,可不能就穿这点衣服出去。”
杨昭点点头,裴柔对菡玉陪了一笑,说“吉郎中请稍候片刻,我到后头去为相爷加件衣裳。”
菡玉道“相爷身体要紧。”
裴柔吩咐侍女去取来杨昭的衣物,两人转到里间更衣。菡玉坐在外面等候,隐约可以听见里头的声响。
裴柔恋恋不舍道“相爷,这就又要走了么大过年的,才初二就要忙了相爷身子还没养好,可别太劳累。”
杨昭道“我身子如何,你不是最清楚,哪有那么严重。”他轻笑一声,“舍不得我走就直说好了,何必拐弯抹角。”
裴柔嗔道“谁舍不得你走了人家是真的担心你,你还取笑”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走了。”
“哎”裴柔连忙阻止,换来他戏谑的笑声。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渐渐听不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