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捱过了一下午,到未正二刻就全部唱注完毕。杨昭道“今日左相、给事中都在座,就等于已通过门下省的审核了。”他所定下的名阙也就成了最后的结果。以往吏部选人,三注三唱,再送与门下省审查,从春至夏方能完毕,这回却仅用了一天。所谓唱注只是走个过场,名单早就私下定好了,当然迅速。
莲静走出尚书省院大门,正碰到杨昭也站在门口不远处,与京兆尹鲜于仲通一起。看她经过,他挥手道“你等一等。”
莲静站住,他却回过头去和鲜于仲通说话。鲜于仲通不断点头,一边指挥手底下的官差和民夫抬过一块大石碑来。那碑足有两人多高,洁白如玉,花纹繁复,美轮美奂。
莲静疑惑,心想尚书省大门口,京兆尹抬石碑来做什么。走近去一看那碑上文字,脸都快气歪了。她还以为是刻碑记录什么重要的大事,谁知满篇都是那鲜于仲通对杨昭的阿谀谄媚之辞,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古往今来的宰相第一人。这鲜于仲通原先在杨昭潦倒时曾资助过他,杨昭得势后提拔他做剑南节度使,挑起了南诏叛乱,连吃败仗,这会儿混了个京兆尹的官职,在杨昭眼皮子底下,不去履行他京兆尹的职责,就知道拍马奉承,连刻碑立颂的事儿都想出来了。
鲜于仲通指着碑上几处文字对杨昭道“相爷,下官撰写的颂词,陛下还亲自改定了几个字,您看,就是这几个。”一一指给杨昭看,“陛下果然是文采风流,令我等臣子望尘莫及,您看这几个字改得多精妙啊”
杨昭笑道“是极是极。”转过头来看着莲静。
莲静气不打一处来,讥讽道“既然是陛下亲自改定的字,又如此精妙,犹如画龙点睛,怎么能与旁的字一样对待呢我看不如用金粉把这几个字填上,好让旁人也知道这几个字可是陛下御笔亲题,非同凡响”
谁知那鲜于仲通竟一拍掌道“吉郎中说得太对了,一语惊醒梦中人,下官怎么就没想到呢”又对官差指挥道“听到没有,就依吉郎中所言,让石匠把陛下改过的那几个字用金粉填上”
莲静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杨昭忍住笑叫她“菡玉,你去哪里”
她停住脚步回道“天色还早,我去御史台那边。”她还兼着监察御史的职位,最近一直在文部,已经许久不去理事了。
“别去了,跟我回家。”
她一愣,他已走到门口,正欲上车,见她不动,催促道“快点过来。”
她看他一眼,低了头跟他上车去。这时正好有两名文部的官员出来,看到他们俩一同上车,交头接耳地指指点点。杨昭走在前面没有看见,莲静硬着头皮钻进车厢里,甩手把帘子重重扯下。
两人默默地并排坐着,只听到马车辘辘落落的晃动声。半晌,他才缓缓道“以后御史台那边就别去了。”
她乖顺地低头回答“是。下官明日就递表请辞,全力料理文部事宜,辅助相爷。”
“不用,那职位你还留着。”他的语气轻缓,“留着,但不去了。”
她咬着牙“下官遵命。”
他又道“还有,你一个女儿家住在六部的公舍中,人多耳杂颇多不便。我家里的客舍正好还有几间房子空着,你以后就搬过去住罢,行事也方便,如何”
她低头拜谢“多谢相爷体恤,下官这就去收拾行装。”
他制止道“我已经派人去把你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