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与曹操交涉不深,不了解曹操的思路,没猜到曹操会想那么多,直接把原主的行为拔高到一个深奥的角度。
如果郑平知道曹操刚才的那段品评,他一定会认真地代替祢衡表示原主骂人就是为了图个痛快,骂了个爽,并没有别的深意。
他不是楚狂人,曹操也不是孔丘。
孔融因为有官职在身,一回到自己所在的衙邸就处理公务去了。
少府衙执掌上贡与起居,司宝货珍膳,平日的“办公用品”与“伙食福利”都比别处好。郑平坐在软硬适中,铺了一层兽皮的方榻上,靠着一侧的软垫,从矮几上取膏环吃。
所谓的膏环,类似于后世的炸麻花与油炸圈饼,每个都有拳头大小,不太甜,但很香。
郑平吃了一个,便觉得有些腻,取过旁边由三种水果沏成的饮品,狂吨了几口,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他发自真心地觉得孔老伙计的工作环境非常不错,比他以前当隐士的生活质量不知高出多少。如果能入少府,当个悠闲佐官,每日打打酱油,吃吃茶点,还有作为九卿之一、主管整个少府的老朋友罩着,就是个完美的养老本。
“只可惜”
只可惜九卿上面还有三公许都实际的话事人,位列司空的曹操。
以曹操与他的恶劣关系,就算能摈弃前嫌,招揽他做事,也不可能将他与孔融放在一处。
郑平吨完了整杯水果“茶”,困意上头,离开待客的后堂,让侍从带他去后院的厢房小睡片刻。
他被侍从引到孔融平日偶尔用作午憩的小房间,屏退侍从,自己取下墙上挂着的藤榻,放到墙角铺好,埋头倒了进去。
还未成功入睡,倏然听到某处隐隐约约传来古琴的弹奏声。
那琴音高山流水,无比美妙,却打散了郑平的睡意。
他睁开眼睛,在房内环视一圈,看见墙上挂着一只排箫用作装饰。
郑平取下排箫,吹动丝竹发出动人的乐曲,然后丝竹声变得格外凶悍。
明明是悦耳而富有韵律的佳曲,应和着泠泠的琴音,却给人一种好似要提着柴刀,把对方脑袋砍下来的感觉。
充满悍勇与匪气。
优雅的琴声顿了一息,随即消失。
赶走“不速之客”的郑平满意地放下排箫,倒在榻上阖目入睡。
一墙之隔的宗正院,一位穿着皂衣,冷冽清隽的青年按住琴弦,修长的手指缓缓放开,任琴弦一丝丝地自指腹脱离。
“去问一下,隔壁方才吹奏排箫的是何人。”
在墙边候立的仆僮低声应诺。
“是,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