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仆役见状赶紧过来,结果厉随已经“咔嚓”一声捏碎螃蟹壳,将里头的肉掰出来给他吃。
“小隐”祝燕晖不悦地教育弟弟,“怎么能让厉宫主替你做这些。”
祝燕隐嘴上说,嗯嗯嗯。
然后没过一阵就用自己的勺子去隔壁碗里抢羹汤,被烫了手指还要在别人衣服上蹭。
满桌雪白的哥哥弟弟没有礼数。
只有江胜临高深莫测地想,面对如此明晃晃地打情骂俏,你们竟然还没有觉察出什么吗,啊,好迟钝。
席间,祝燕晖委婉提出想多留江胜临在家中住一阵,毕竟祝燕隐的失忆症才刚好,万一再复发了呢,总觉得心里没个安稳。
江胜临爽快答应“那我就多住一个月。”
祝燕晖讨价还价“不如多住十年。”
江胜临“实不相瞒,这也太长了。”
祝燕晖五年也行。
最后讨价还价成了半年,还是靠祝燕隐在中间搅浑水,一直在主动缩短时间。祝燕晖脑仁子直疼,宴席散去后把弟弟叫到自己房中训斥,半年哪里够,你现在看上去虽然活蹦乱跳的,但颅内伤谁能说得准
祝燕隐不以为意,没关系啊,半年之后,反正我也要一起去西北的。
祝燕晖“”
“我去找厉宫主啦”祝燕隐跑得飞快,生怕被哥哥叫住,雪白的衣摆在夜空里快乐地飘。
厉随正站在小路的尽头,伸手接住他“说完了”
“嗯。”祝燕隐拉住他的衣袖,“时间还早,我们去外头逛逛。”
江南的夜,远没有王城那么喧嚣,百姓都是早早就歇了,四野寂静一片,不过有一个地方除外,那就是运河边因为河面上有许多艘画舫,每一艘上都有许多漂亮多情也多才的姑娘,她们正在弹琴唱曲,与客人调笑取乐,热闹极了。
“想去”
“不想去,你也不准去。”
“那为什么要来这儿”
“远远看热闹嘛。”
祝燕隐拉着他在婆娑的树影里散步,又把手指勾在一起晃。
这种无所事事的闲散夜晚,可太适合一对小情侣腻在一起了。祝燕隐走着走着就困了,站在路边揉眼睛,厉随问“要抱还是要背”
“背。”
“回家”
“不回。”
于是厉随背起他继续在城里走。照他的功夫,自然一早就觉察出祝府的护卫正在不远不近地跟着,祝燕隐自己也知道,但两人谁都没有管,就只一边小声说着没什么意义的闲话,一边在城里闲逛,看到别人家门口挂着的灯笼,都要停下来研究一下样式,直到深夜才回家。
然后翌日,祝燕晖就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用来自我解释“弟弟为什么要在深夜和万仞宫的宫主手牵手一起去河边散步”,难道江湖中正在流行这种诡异的风气吗比如说“你我二人既相见恨晚,不如现在就手牵手去河边走上一圈,从此结为异性兄弟”之类。他还特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并没有这种规矩。
在此后一段时间里,又陆续有别的消息传进他耳中,比如说二公子刚刚站在院里,拉着厉宫主的手不放,一定要出门去逛集市,比如说二公子早上胃口不好,所以没让厨房单独送点心,自己端着厉宫主剩下的半碗粥喝了,再比如今早厉宫主是从二公子卧房出来的,还很衣衫不整,头发也乱。桩桩件件,听得祝大少爷胆战心惊,一路从“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发展成“眉头皱得根本没有办法舒展,这事情明显不简单”,愁得好几天连饭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