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只气得发抖,万万没想到一向畏缩沉默、扎一锥子放不出个响屁的媳妇,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尖锐锋利得不像话,一时脑子有点懵,一叠声叫人“小满,处暑,都愣着作死吗叫赵嬷嬷过来,带几个婆子,把这不长眼的给我送到小佛堂里去思过”
孙家的小佛堂,王徽原身可是常客,苏氏有事没事就爱让原主过去思过一番,短则两三时辰,长则一天一夜。小佛堂冬冷夏热,中间饭食只有凉水馒头就咸菜,原主记忆里就有三四次是被抬着出去的,苏氏还美其名曰“生于忧患,居安思危”。
两丫鬟应声就要出去叫人,王徽淡定一笑,刚要开口,却见一直看热闹的四姨娘站了起来,仪态万方地冲苏氏行了一礼。
“夫人息怒,天干物燥的,当心气坏了身子,”豆绿笑容温婉,声音好似涓涓泉水,听了就让人舒服,“您不是还要带少夫人一起去廖府吗那边可专门下了帖子来,误了时辰恐夫人面上也难看。不如就等做客回来再说少夫人的事呢”
王徽就饶有兴致地看了豆绿一眼,这妹子,看着娇美柔软,却也是个绵里藏针的,倒是人不可貌相。一番话看似是求情不让她去佛堂,但明知她昨晚被世子打,脸上还有伤,这一出去做客,既能磋磨她,又能让苏氏面上无光,可谓一箭双雕。不过这姑娘究竟是站在哪边的好像王徽和苏氏都不是她的选择,总不能是草包世子和那个龙阳国公爷吧
苏氏闻言,顿时心情舒畅,每次带王徽出去,都是折辱儿媳的最好机会,她丈夫儿子皆不称意,平日出门做客,那些太太奶奶们又总嫌她商贾出身,明里暗里挤兑她。在外她越憋屈,回府她就会变本加厉地把火撒在出身书香的儿媳身上,久而久之,就越发的变态了。
于是眉开眼笑道“还是绿儿深得我心。”而后冷脸道“既是绿儿给你说情,你就先不必去佛堂了。回去换身衣服,赶紧随我出门。”说罢又嫌弃地打量儿媳一番,“你这身上穿的,说是去奔丧也嫌寒碜呢。”
说着捧起茶杯来,就是要送客了。
王徽当然没那么好打发,她又行个礼,作势要走,却脚下一软,身子一晃,魏紫赶忙把人扶住,搀着她坐进了椅子里。
苏氏又要发飙,王徽却快速开口“母亲恕罪,实是昨夜世子爷殴打媳妇太狠,还拿簪子划伤了我脸,媳妇身子实在难捱,这才失礼,还望母亲宽宥。”
苏氏虽乐见儿子殴打儿媳,但不代表她就认为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脸一沉,喝道“满嘴胡吣什么铭哥儿是你夫君,男人家有时不知轻重,也是夫妻情趣,怎到你口中就成了殴打脸上那伤,你说是铭哥儿弄的,有谁得见有谁作证还不速速回去换衣服”
王徽瞟了苏氏一眼,漫不经心道“我随母亲出去自是无妨,只是母亲不信世子爷打我,那廖家夫人也会不信吗”
苏氏又懵“你什么意思”
豆绿也蓦地抬头看向王徽,眼睛微微睁大。
王徽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目光扫过屋里每一个人,丫鬟们不约而同心里一颤,低下头去,豆绿古怪地看了王徽一眼,也柔顺地垂下了头。
“未出阁时,舅舅曾来我家做客,跟父亲闲聊,我也有幸列座,”王徽不紧不慢说着,“清谈当今百官,言及廖彬廖大人,官拜御史大夫,总领御史台,监察百官。人称江左明允,走马兰台,铁骨铮铮,令人心折”
说至此,她又看了苏氏一眼,只见她表情呆滞,眼神茫然,心下一叹,知道自己又把话说复杂了,只好言简意赅“母亲觉得,若是让监察百官之人听闻世子爷有殴妻之好,恐怕这定国公府甚至苏家”
她闭口不言,眼神掠过豆绿,发现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