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魁对这一局面显然很满意,兴奋地搓了搓手,两眼放光的喊道“既然立下赌约,就应该有个字据,以免到时候有人不认账”
陆渊文不顾韩鹏起胡才旺两位同桌频频递眼色,毫不迟疑地答道“我也正有此意。”
立刻就有好事者从店家要来了朱砂毛笔黄表纸摊在桌上。
“治平二十二年三月二日,魏国魁与陆渊文立赌约如下若魏国魁为本场县试案首,则陆渊文终身不入科场;若陆渊文为本场县试案首,则魏国魁将亲自负荆请罪,请罪地点任由陆渊文决定,并付与陆渊文纹银八十两。下有两人手印为证。”
两人离开各自座位,同时在赌约前站定。
陆渊文蘸上朱砂,在黄表纸下方,重重地摁下手印。
魏国魁瞟了他一眼后,也摁下手印。
酒宴散后,魏国魁在众人簇拥下离开,陆渊文韩鹏起胡才旺三人一同打道回府。
“陆兄,今日之事,是不是有些孟浪啊”
韩鹏起忍不住质疑道。
胡才旺却有不同意见“是姓魏的辱陆兄令尊在先,换我我也忍不住。”
“罢了,罢了,不必再提此事。”
陆渊文有些烦躁地挥挥手,止住两人争论。
胡才旺说得没错,魏国魁先对他父亲出言不逊,自己当然不会忍受。
在那种场合下,很难有人还能保持全然理性。
虽有冲动,但陆渊文一点都不对自己的行为后悔。
十天后,县试张榜的日子到了。
是个下雨天,天上落下的水珠连成线,地面的泥水聚成摊。
看榜的考生们,各自躲在避雨处,各自惴惴不安。
离张榜地点最近的一家茶肆,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焦躁的众人摩肩接踵,不是他踩了你的鞋,就是我撞了他的肩,人群中时不时传出一两声有失斯文的訾骂。
陆渊文与韩鹏起,胡才旺两人坐在茶肆深处一个座位上,默不作声地喝着茶。
“要是考不上你们打算怎样”
胡才旺语气很虚地问道。
虽然他之前都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但他还是希望能中榜的。
毕竟他这两天才头一回注意到,家中的米铺生意是桩辛苦活。
而他爹说过了,要是考不上的话,就让他跟自己学着做米铺生意。
胡才旺一想到要去做这等累人活,就不寒而栗。
陆渊文韩鹏起则各自沉思,显然没想好答案。
“嘿,陆兄,原来你在这啊”
这时,一个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
陆渊文一看,是魏国魁。
“是为了不让我看见,才躲到这儿来的吗”不等陆渊文答话,他接着狞笑着说道,“记得啊,终生不入科场。”
“你也得记得,负荆请罪和八十两银子。”
陆渊文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说话当口上,旁边的人已经叽叽喳喳议论开。
这桩公案,已经在全县考生中传开,成了他们经久不衰的议论话题。
当然,所有人都一边倒地不看好陆渊文。在他们眼中,陆渊文还是个小毛孩子,魏国魁却是准备已久势在必得。
“这么小的年纪,何必呢,前途都毁了”
有人叹息。
“嗨,小孩子心气,还是冲动啊。当时忍一忍,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也有人故作老成地说着风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