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忙活了四天,一部大学或问终于抄好。抄写的几十张黄表纸堆着,都快有半寸高了。
严氏在纸上钻了几个圆洞,用线穿过,将之装订成册,除了少个封皮外,就跟外头卖的书一样。
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家人个个眼中含笑这可都是银子啊。
陆渊文将抄写本带到汇文斋,陈铭才检视一番后,满意地点点头“虽说其中有四种笔迹,但好在字都不赖。”
说罢,他从柜中掏出两块银子,放在戥子上一过,发现多了两钱。
哪知他似没看见一般,拿着银子就往陆渊文手里塞。
陆渊文连忙退后,手直往外推“掌柜的,这部书加起来不过一万一千多字,合三两三钱,你给多了”
哪知陈掌柜故意作色“给你就拿着,何必推辞。”
陆渊文再三推辞无果,只得连声说着承掌柜好意,将银子收入衣中。
“在下有一事相请,不知陆公子能不能答应”付完钱后,陈铭才凑到他旁边说道,“贵府以诗书传家,类似的书想必还有很多,请问以后能不能”
陆渊文立刻懂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想与自己长期合作。以后自己想卖出这种市面上存在大量需求,而又稀缺之书的手抄本时,只卖给汇文斋。
这至少可以保证,许多县里还没有的书,将在汇文斋首先刊行。
如果真的这样,陈铭才将多出一笔持久而又稳赚不赔的买卖。
陆渊文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始快速地评估陈铭才这个人。
之前谈买卖时,他确实狠狠压过自己的价。不过对做生意来说,这也没什么。
而且从今天愿意多付二钱银子来看,他至少不是个十分小气的人,懂得为了长远利益,进行一些眼前的付出。
做买卖,最怕的就是合作伙伴斤斤计较,喜欢揪住鸡毛蒜皮的事不放。
同陈铭才合作,应该可以免去这个忧虑。
当然,两三件事未必能看出一个人品行的全貌。今天大方,并不意味着他以后的行事全能让自己满意。
想到这,陆渊文已有成算。
“渊文可以保证,但凡以后要往外卖手抄本,肯定先来汇文斋问价。”
陆渊文这话,说得又实又虚。
虚的地方在于他只是保证先来汇文斋问价,没保证一定卖给汇文斋;实的地方在于,县城中各大书铺能开出的价格,和汇文斋差不了多少。
汇文斋只要出价公道,还是可以抢到陆渊文手上珍惜书籍的发行先机。
陈铭才依旧笑眯眯地看着陆渊文,却将陆渊文话中的意思,品了又品,良久后才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小店,就指靠陆公子吃饭了。”
说罢,他招了招手,示意店中所有伙计到这边来。
而后,他竟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给陆渊文作了一个揖。
众伙计心领神会,纷纷跟着弯腰作揖之前已经有人无意中听到陆渊文和掌柜的对话并散播开来,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场面一时十分庄重肃穆。
陆渊文一点都不觉得他们的行为夸张跟自己合作,汇文斋一年能多赚上百两银子。
陈铭才荷包自然会鼓起来,店中伙计的待遇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如此一来,伙计们的妻儿老小,往后一个月至少能多吃几回肉菜。
他们的感谢,都是发自肺腑的。
如果说他们的反应还在陆渊文意料当中,那么店里其余客人的反应,就有些让他措手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