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仪将最后一颗汤圆吃进嘴里,愈发觉得这碗藕粉汤圆好吃得不得了,喝尽了里头的汤汁,又把空碗递给了如灵,接了漱口水,一时拿了帕子擦擦嘴,才笑道“你这丫头不必小心翼翼,我又不是个心窄好妒的,还怕你说不成”
如灵瞧了瞧薛令仪的脸色,当真半点的醋意也没有,忽的一叹,说道“虽说王爷地位尊贵,又是人中龙凤,文武双全真真儿是万里挑一,但奴婢还是觉得奴婢的表哥好。若是以后表哥对奴婢存了二心,生出了纳小老婆的心思,看奴婢不将他的脸给挠花了去”
薛令仪眼神一怔,忽的心头泛酸,落了两行眼泪出来。
如灵这话说得没过脑子,出口便生了悔意,正待讨饶,忽就看见薛令仪淌了两行眼泪出来,不由得大惊道“娘子”
薛令仪一时悲上心头,竟是失态于人前,忙扯起帕子掩了面容,说道“你快出去”
如灵见她如此形容也不敢多问,忙放了花绷子,起身就往外走。落下珠帘的一瞬,如灵顿了顿,还是低声说道“怕是王爷要来了呢”
薛令仪本是满腹的辛酸苦楚登时凝在了心口,她拿着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起身去了妆镜前仔细端详,见着妆容未曾有碍,这才深吸一口气,转身重新卧于罗汉榻上。再思及往事,只觉满腹厌憎。
说什么心里只有自己,说是定要白头偕老,永不相负,可那边儿武陵王才刚露出要纳她为妾的意思,那人便缩了起来,当真是个缩头乌龟。
后头更是枉顾她的一片真心,那晚夜色茫茫,她孤身等在那棵柳树下,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白日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他也不曾出现。后来更是转头娶了旁人,凉薄至此,何必挂心。
想那青梅竹马的情分也不过尔尔,薛令仪自嘲一叹,转手拿起方才如灵绣着的花绷子,仔细看了两眼。
如今绣的正是小孩子肚兜上的花样子,红彤彤的福字,恁的喜庆。薛令仪看着手中的“福”字绣,由来想起了她头回当娘的时候,也曾给她的清羽绣过这个花样子的。
她的清羽,如今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正是怔怔看着的时候,门外忽的传来如灵的声音“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薛令仪一抬头,就见那曹凌正掀开帘子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身宝蓝色底子银灰斗纹直缀,腰间缠着八宝镶螺钿的宝石腰带,面如白玉,剑眉如锋,真正的贵气逼人。只是他却是沙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满身的煞气挡也挡不住,直将那贵气生生削弱了几分,倒多了许多肃杀的阴冷之气。
阎王老爷来了,薛令仪心里一惊,忙搁了那花绷子,起身穿鞋之际,曹凌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双手握在薛令仪两条柔细的小臂上,漆黑眼瞳中氤氲着浅浅暖意,温柔道“身子可还舒爽”
薛令仪顺着曹凌的力道重又坐回了罗汉床上,笑道“妾身还好,有劳王爷担心了。”说话间,嗅得一股清淡的茉莉皂香,虽面前这男子叫她心生畏惧,但这皂香的味道却是熟悉的,不觉轻轻一笑,问道“只是王爷如今该是在洛水绞杀匪贼的,如何就回家来了可是那匪贼已然绞杀干净”
曹凌细眼将薛令仪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果然见着神色尚佳,心里稍稍一松,温声道“听说你有滑胎之像,我不放心,便回来看看。”
洛水和武陵镇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想他奔波劳苦,只为回来看看自己,薛令仪有些感动“王爷真是有心了。”
曹凌唇角微动,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低眼看见薛令仪的一双素手,正交叠轻放在双膝之上,指节修长仿佛青葱,指盖饱满圆润,莹莹有珠光,心中一动,便探手抓来握在手心,轻轻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