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衣让小妖们先回去, 小妖们不敢违逆他，于是留在屋外不远处。
“师父”赵若初疑惑道。
顾瑾衣平静道“若初, 此事你不能插手。”
赵若初大惊道“难道师父也认为小妖们死有余辜蓬莱行事如此残忍，我长华一向仁义，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妖, 所以见死不救吗”
“你也知, 蓬莱是名门正派。”顾瑾衣道，“你就真的以为, 他们做得出这样滥杀无辜的事”
赵若初抿唇道“先前我听闻, 在此山中维持人形三日就要被斩杀，这不是滥杀无辜是什么”
“那你可曾注意维持人形三日所犯的罪名”
“图谋不轨。”赵若初有些厌倦地道，“修炼成人, 变个人形倒都成图谋不轨了。”
顾瑾衣摇头, 伸手, 便有张长图伸卷开来挂在了空中。
“你看，二十多年前，人魔大战, 从西行山起始。”顾瑾衣道，“西行山是人界与魔界的交接点，只因为群山连绵, 蓬莱无法确认入口，所以就将整片西行山都圈禁了起来。西行山内所有的规矩，与其说是禁锢小妖，倒不如说是防范魔族。维持人形三日便要被斩杀, 是因为魔族原形与妖族不同。小妖们惜命，自然不会轻易变成人形。当然有故意犯禁的被误杀。可西行山条例严苛，规矩都是公开的，如果真有一点儿问题都会被处死，那虎妖欺负小妖，早也被蓬莱寻借口除去了，哪里还能活到今天”
赵若初沉默片刻，道“那他们为什么要抓那么多妖放进西行山如果真怕魔族混入妖族中，西行山的精怪不是越少越好”
顾瑾衣叹了口气，道“蓬莱憎厌妖魔。”
所以他们所为并非真是滥杀无辜，可也的确存在私心。
赵若初颤声道“师父，外头那些精怪，总和魔族扯不上关系吧它们全都以原形见我，总是真的无辜的妖”
顾瑾衣听她声音大恸，便知道她是物伤其类，兔死狐悲。若蓬莱真是滥杀无辜，她或许还有立场谴责他们。但当蓬莱站在了大义上，为了整个人间做这样的事，极个别的妖甚至是极个别的人，纵被无辜害死了又如何呢总要舍小义取大义的。
顾瑾衣将赵若初拥入了怀中，安抚地拍她的脊背。
赵若初本来只是情不自禁地发抖，一入顾瑾衣的怀中，就忍不住痛哭失声。
顾瑾衣低声道“此事有诈。”
六界到底还是明事理的，蓬莱为大义所为，他们不好说什么，但若无辜精怪们也被处死，精怪成仙甚至是普通仙家，全都会谴责蓬莱。
“若不是蓬莱逼你为妖魔出手，那就是魔界。”
赵若初的身份未必瞒下来了，蓬莱因顾忌长华不好直接处死赵若初，魔界也必迎回赵若初不可。一个是想找杀她的理由，一个则是想让赵若初与人间决裂，重回魔界。
“那小妖们会死吗”赵若初问。
顾瑾衣迟疑道“这就要看背后是谁了。”
蓬莱不大可能在他在时使这样的手段，可魔界的可能性其实也不大。现如今魔界还没有肆意进出人间的力量，他们这时筹谋，不就等于把赵若初置于险境吗
“师父。”赵若初道，“我还是想救他们。”
顾瑾衣低声道“你可想清楚后果了”
“想清楚了。”赵若初道，“而且我也知道，师父绝不能在此事上帮我”
五大派一直都未干涉彼此内政，一旦顾瑾衣开了这个头，还是在人间大劫之前，两派势必决裂，其他几派也会心有微词。顾瑾衣身后是整个长华整个人间，他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