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洋娃娃的脸上手上被黑色水彩笔涂抹得脏乱不堪,白色舞裙也被剪得零碎破败。
“一般而言,洋娃娃是女童的自我映射。在林梦然内心里,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和洋娃娃一般肮脏。”
丁医生说完后,整个办公室寂静了,那些白色像是融入了空气里,厚重得令人无法呼吸。
当领教过那个外教的为人后,苏春日想过很多种可能性。
但想象是一回事,真正听见时又是另一回事。
苏春日心头怒火烧得五脏俱沸,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马开车下山,直接碾死那个天杀的gav。
愤怒流遍全身,情绪沸腾之后,余下的是理智的冷静。
法治社会,她会用最合法的方式,给予他应得的惩罚。
可如今最大的难题,还在于林梦然的奶奶。
“以上,都是我根据林梦然的行为进行的分析。可是小朋友始终不愿说话,而家属也拒绝承认她遭遇过伤害。”丁医生无奈“所以我没办法为她做什么。”
“我们可以看一眼孩子吗就站在病房外。”苏春日恳求。
丁医生的脸,细致白净,那白和医院是不同的,更透彻温暖。
她思虑片刻,最终颔首。
苏春日隔着病房玻璃门,看见了林梦然。
她有一头长而黑的发,瘦削苍白,浓密睫毛,如同精致芭比。
她双目空洞无神,坐在书桌前,用黑色蜡笔胡乱画着线条,整幅画显得杂乱烦闷。
苏春日正观察着,忽然林奶奶出现,见到苏春日,怒不可遏,直接动手推搡“走走走你们再这样胡搅蛮缠,小心我报警”
苏春日被推得踉跄,差点摔倒。
此时,林爷爷赶来,拦住老伴“是我同意他们采访的”
“你凭什么同意啊你凭什么”林奶奶气极,竟伸手打起了林爷爷。
林爷爷抿嘴忍耐着,手臂上的疼痛先是鲜明,随后麻木,逐渐向心脏蔓延。他终于爆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老伴大吼“我凭什么不能同意,我是孩子的爷爷,我就想知道,然然到底怎么了”
林奶奶先是愣住,随后深吸口气,语气冷静“没怎么,她马上就会好了”
与其说是说服着别人,林奶奶更像是安慰着自己。
“你这样躲着,孩子能好吗”林爷爷戳破了这个幻想的泡沫。
“怎么不能”
“你是自欺欺人”
老两口就这么在病房前争吵着,互不相让,周围不断有人探头观望,出声劝解,场面混乱。
在嘈杂声里,苏春日忽然感觉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苏春日转头,看见病房门不知何时打开,林梦然走了出来。
她的手,细小纤瘦,只握得住苏春日的四指。
苏春日忙蹲下身子,平视着她。
其余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画面,争吵劝解声悉数停止,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在这番安静里,林梦然伸出另一只手,抚摸着苏春日的脸颊。
她的手有些冰,她的声音很模糊。
林梦然看着苏春日,说出了两个字
“星星。”
下山的途中,小汪对苏春日的崇敬之情再度拔高了一个层次。
据说刚才“星星”两个字,是林梦然入院后说的第一句话。而之后,林梦然虽然没再开过口,却允许苏春日坐在自己身边,看她绘画。
见林梦然对苏春日有强烈依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