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嵘父亲去得早,她一个人撑着寿材店,没太多时间关注孩子,让他长成现在这样自己有很大责任。
但现在看看,巫母又觉得巫嵘这个性子也挺好的,有同伴,有爱人,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已经够了。过去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现在巫嵘才代表着巫家的未来。看到巫嵘望过来的眼神时,巫母心中那些来自上一辈人的愤恨与幽怨不知怎的淡了一层。
死的人都死了,只有他们还活着的人才仍被困在过去不放。她的母亲一辈子守在苗寨到老,没踏出寨门半步,甚至对她找了个外族男人私奔,叛逆不愿继承蛊种,都没有将她从巫族除名。
巫婆老了,巫桡死了,当年的那些人都不在了。时光无情如滔滔江河流逝,一去不复返。巫嵘都长得这么大了。巫母以为自己早忘记了那些过去发生的事情,要不是他找回簪子也不会想起。
万物有灵,属于巫家人的东西,终究会回到巫家人的手中。
巫母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巫婆还年轻,总是抱着她坐在寨口,遥遥望向东方,似是在坚持等待什么人归来。一直到她叛逆离开苗寨的前一年,巫婆仍每月初六的时候都在寨口等待,从白天到黄昏。
“后来怎么样了”
巫母良久的沉默让巫嵘主动问道。
“后来啊,你巫桡姨婆在鬼潮中受了重伤,无法出行。那个人留下来照顾了几天,最终决定一个人返程。但是等他走后寨子里的人才发现,他偷了你巫桡姨婆的项链。”
有些情绪一旦断了,再想续起来就会变成苍茫的白。巫母说起这件事时再没有初时那种情绪,语言显得干巴巴的,就像在讲述一个拙劣苍白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是她的妈妈讲给她的,添加了太多个人情绪,也许正是这种最简单的描述,才能还原过往事情的真相。
“或许他只是想留个纪念而已,谁知道呢。”
巫母冷漠道“这套首饰是巫族圣物,珍贵程度和蛊种等同。为了找回那条项链,巫桡追了出去。”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巫桡没有回来,那个外国人倒是在一个月后回来了一趟,他是来送蛊种的,还有一种奇特的符篆。据说能让灵蛊破碎,专门针对恶苗人,让他们无法发展起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巫婆和寨子里的人最终放他离开,并接受了巫桡将会去封印大天坑的事实。
正是有了这种符篆,巫婆才能有时间融合蛊种,成为新的族长,带领寨子击退恶苗人,将他们赶进了鬼域里。但好景不长,这种符篆后来失效了。寨子迎来了恶苗更激烈的反扑,几度摇摇欲坠危在旦夕,直到公安部的人不知怎的来到了大山,帮忙保住了寨子,击退恶苗。
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小骨灰盒。
里面当然没有巫桡的骨灰,只有一条巫婆绣给她的,保佑姐姐平安的手帕。
这是英雄们在出发前最后留下的遗物。
他答应会用生命保护你的,一定会拼尽全力送你回家的。
巫母仍记得在自己小时候,某个月的初六,母亲哄完自己睡着后一个人离开。巫母没有睡着,她顽皮偷偷跟着母亲,直到一间很老的吊脚楼里。她看到一贯威严坚强,如参天大树般守护整个苗寨的母亲舍去了往日的冷静,像条受伤的母狼般痛苦嘶吼。
他没有做到,他什么都没有做到。他是个可恨的骗子,小偷他偷走了你,姐姐,我的姐姐。
我永远失去你了
巫嵘听完了整个故事,对将簪子放到学校地下的那个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但还不能完全确定。那天平复好心情的巫母将自己知道的首饰用法告诉了巫嵘她知道的不算多,因为巫婆早以为这些首饰和巫桡一起全都埋葬在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