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走进来,在桌边坐下的时候。”苏绵水葱似的指尖,向着桌上的烛光点了点,“我把药,下在烛火上了。”
这是种大夫常用的麻药,只不过,苏绵把它做成了极度的浓缩,而且,一经焚烧,会无色无味地在空气中挥发。
外人不知,原主的身体除了对螃蟹会过敏,还对一种草药天生免疫,那就是制作这种麻药所用的川乌。
苏绵把高度浓缩的药丸做得极小,用蜡封住,沐浴时,就藏在舌根下。等她进了流光殿,在听见朱琰脚步声靠近的时候,她将蜡丸放进了烛火里。接下来,她故意和朱琰说话,等着药效发作。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研究了很久。药丸的大小、药效的时长、浓度的控制她都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
苏绵倏地站起身,拔了蜡烛,往地上一摔。蜡烛熄了,断作两截,殿内又暗了些。
她拿起烛台,一手提住朱琰龙袍的后领,一手用烛台锋利的尖钉抵在他的喉前。朱琰面无血色,却又浑身麻得动弹不得。
他颤着声问“你敢弑君”
“有何不敢。”苏绵淡淡地答道,“是你苦苦相逼。”
大夫的手,能救人也能杀人,这是她早有心理准备的事。只是她从前以为,这事她能躲得过,如今,她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面对了。
医者是救死扶伤的,但若真的需要她来除暴安良,她也不介意做一件越俎代庖的事。
由远及近的喊声传来。
“皇上杀杀过来了,路督主带着人,快杀到流光殿了”
殿门被慌慌张张地推开,唐公公匆匆来禀。话音未落,他抬眼看见殿内的情形,什么话都没说,丢下他那遭了挟持的皇上,自己拔腿就跑。
“你给朕回来”朱琰喊了一声,没人搭理,喉前的尖锐却又入了一分。
血流出来,他脸色灰败。他不甘心地扯住苏绵的衣袖,做垂死挣扎。
苏绵半点都不敢懈怠,死死地攥着烛台。她原本还想等到路江月来,把朱琰交给他处置,可她等不及了,如果药效过去,朱琰便不会任人宰割。
不知僵持了多久,他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大。
苏绵面无表情,扬手又落下,终于将烛台深深地扎入了他的脖颈间。温热腥红的血喷溅在她身前,海棠红的长裙越发鲜艳刺目,她闻到重重的血腥气,弯下腰,几欲作呕。
殿门再度被人推开,门外光亮如昼的灯笼和火把照进来,和殿内的昏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宛如从深渊里望见的光明。
她期盼中的那人站在光明里,一步步向她走来,芝兰玉树、唇红齿白。她初时只觉得,他穿这身红袍,威严凌厉;洞房那晚,她觉得俊朗养眼;此时,她只觉得说不出的安心。
路江月走过来,看见她手里拿着把烛台,锋利的尖儿还滴着血,朱琰就躺在血泊里,脖子上一个血窟窿。
苏绵抖着手,松了烛台,落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她说“我杀人了。”
穿越几世,头一回杀人,而且,她一干就干了票大的,把皇帝给杀了。
“杀了就杀了吧,”路江月掏出块雪白的绢帕,拿起她的手,轻柔地帮她擦了擦,“没多大事。当初我能扶他登基,过两天也可以再换个人做皇帝。”
他原本还下不了这个决心,朱琰胡闹他能忍,不理朝政他也能忍。可是,朱琰越来越变本加厉了,他在京郊让人假扮流匪,大开杀戒,就为了引路江月前往,围而剿杀。他还趁着京郊之乱,放了军队入城,围了路府,抢了臣妻。路江月岂能再忍
苏绵担心地看他,虽然他上上下下,好好的,没受伤,可她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