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荒川黛
江城在北方,十月底就开始陆续供暖。
教室里靠近暖气片儿的学生们昏昏欲睡,靠近门而感受不到暖气的学生们则在桌子底下偷偷攥紧暖手宝,恹恹打着呵欠。
深秋初冬,窗外的树上零星挂着几颗成熟了的柿子,在阳光下显得澄黄诱人。
几只鸟站在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啄柿子。
“已知等比数列”
“回来了卧槽回来了”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声,把正在上课的数学老师吓了一跳,扩音麦掉在地上发出一道刺耳的电流声。
“徐恒你鬼叫什么,谁回来了你给我上来回答这道题”
徐恒缩了缩脖子,“郭大侠,在下不会。”
众人哄笑。
数学老师姓郭,长得像极了老港片儿里的郭靖,脾气也挺像,久而久之大家都喊他郭大侠。
郭老师被他气得一拍讲台,“你说说你们上课睡觉下课胡闹,距离高考就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再不努力将来准备都去工地搬砖”
原本无趣又催眠的教室被这一闹顿时热闹起来,交头接耳议论“谁回来”了,和郭大侠训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个抽象派交响乐。
“顾学神,你说徐恒刚喊的是谁啊该不会是他吧,就那架势不送进去教育半年都是好的,居然还能回来太强了吧。”
顾松言笔尖顿了下,敛着的眉眼漆黑。
人手一件的普通校服穿在他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禁欲感,额角垂下来的一缕被教室的冷光一衬显得格外冰冷。
“不说了不说了,打扰您老听课小的反思。”
这世界上没人能跟他唠起来,张乾知情识趣地掏出手机,在群里问到底是谁回来了。
顾松言从他手上收回视线,侧头看了一眼,因为坐在门口,只能看到左侧窗外的两颗柿子随风而颤。
“报告”
一声响亮清脆的嗓音自前门响起,打断了郭大侠和同学们的交响乐,教室霎时陷入极致的宁静,齐刷刷看向门口。
“倦哥”
“童倦”
“安静”郭大侠一拍桌子,先冲教室里吼了一嗓子,又转过头去问童倦,“你怎么来了,有事”
少年嗓音清朗而张扬,“我回来上课啊,校服都穿了,不像”
郭大侠扫了一眼他斜咧在肩上的校服,从头到脚都写着四个字吊儿郎当。
这人大名如雷贯耳,江城一共十三所高中没有一个不知道他的,二中校霸童倦,一身狠厉痞气,打起架来六亲不认,连老师都敢开瓢。
高三学生八月下旬就开学,他一到学校没几天就拎着张椅子给教导主任开了瓢,到现在都没销伤病假,反倒所有人觉得得开除的童倦倒先回来了。
童倦不喜欢被人当做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观赏,站了半天终于烦了,“郭大侠,我能进去了吗脚疼。”
下课铃响。
童倦不等他说话便撑着拐杖往里走,擦肩而过时郭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祖上积德了啊。”
童倦人如其名,倦懒地甩了下肩膀没应声,径自撑着拐杖往教室里走。
“倦哥倦哥,你这腿怎么回事去老赵家里负荆请罪了让他们给打折的疼不疼啊”徐恒跑过来给童倦拎书包,看着他木乃伊似的石膏左腿“啧啧”两声惨。
童倦懒得搭理。
徐恒叨叨问“你真能回来啊别是回来收拾东西回家的吧。”
“你都不知道,就这两个月你不在我一个人也太寂寞了,老师天天针对我说我倒数第一,你回来我就解脱了,哥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