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不疾不徐捏着碗沿落到唇边,佯装镇定,但若仔细去看,会发现此刻她的手在微微发颤。
她一浅一啄,喝得极慢,等了许久,粗犷的男人难耐催促“快喝”
磨耗不了多久,汤药还是见了底。
今日的药味道有点怪,但云姒尚来不及反应,便见大块头已经急不可耐地去解自己的胫衣了。
握着瓷碗的纤指收紧了些,云姒怵然蹙眉“大人,我现下不太舒服”
此刻,小个头独自在牢房外坐立不安,似是莫名来了阵风,矮木桌上那抹暗淡的油灯突然晃了下。
下一刻,石板上原被光晕拉得极长的影子,随着微不可闻的一道闷声,倏然消失。
牢房内。
微抖的声调泄露了她的惊颤慌乱,男人眸中的贪欲反而愈加浓重,解衣裤的动作未停,他的鄙陋秽语,带着猥琐的笑意“我会让你舒服的”
云姒不禁往后缩了缩,满目惊惧和厌恶。
龌龊的男人又逼近一步,云姒薄弱的呼吸逐渐错乱,额鬓沁出了层薄汗。
“锵”得一声,大块头骤然顿住。
瓷碗摔碎一地,云姒捏紧一块碎骸,惊慌忐忑之下,迅速抵在了自己娇嫩的脖颈。
大块头愣了一瞬,不由嗤笑“一风骚的狐媚骨子,装什么坚贞”
他说罢,噙着阴险的诡笑,壮硕的身子直直朝云姒扑去。
云姒死死咬住薄唇,认命闭紧了眼,手上力道一重,脖颈因碎碗裂痕的锋利立刻渗出了些许血丝。
就要得逞之际,那人却忽然低沉惨哼,低头去看,一把凌厉飞剑已赫然刺穿心脏,他浑身僵冷,瞠目重重倒地。
云姒怔住,思绪还未回温,牢门被踹开的巨响让她骤然一惊,侧眸望去,一袭月灰身影极快闪身而入。
“四姑娘,属下来迟”
来人声音深沉,单膝跪在了云姒跟前。
借着微光看清那张清俊的脸,云姒眸中的惊怖慢慢消散,良久,她虚缓跌垂下手,碎碗从手心滑落。
云姒如释重负般往后一靠,唇线轻抬,低唤“昭言”
风昭言的心一下揪紧。
京都风华潋滟的绝世美人,往昔她清灵曼笑,俏若三春桃,低眸敛眉,又是艳如彼岸花,此等天之娇女却在一夕之间沦为皇室阶下囚,成了如今这般憔悴不堪的模样,让人如何不心生酸涩。
未施粉黛,也难掩她眉眼的精致,但苍白的脸色如同气血枯槁的干蝶,像是轻轻一捏,便会碎了。
风昭言狼狈移开视线,不忍再看,沉哑着声“四姑娘受苦了。”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能守护好她。
云姒倦怠阖上眼,轻声“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偌大的侯府,除却大夫人,风昭言是云姒最信赖的人了,虽然他只是个自小护她周全的低卑死侍,但谁待她真心,谁又是假意,云姒心里清楚明白得很。
眼下并非诉衷心的时候。
风昭言拔出尸体上的剑,反手归鞘“四姑娘,属下带你离开。”
云姒却是一动未动,声调虚浮,透着无边的绝望“离开我还能去哪儿呢”
风昭言一滞。
半月前,永安侯为了侯府名誉,赐死了彼时声名狼藉的大夫人。
生母被剔除云家宗谱,侯府早没了云姒的立足之地,更何况她现在是戴罪之身,就算越狱逃出去了,又有谁敢违抗太后的凤令留下她。
五脏六腑蓦地像是拧做了一团,心间更是一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