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台上,永不停歇的大风迎面掠过,吹得面颊生疼。
机关算尽,视死如归。
直到这一刻,她才忽然明白,原来整整十几年,她都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她一直在追逐着,那个金纱幔之后那袭如火的红衣,哪怕死亡即将到来,她也只想用死亡证明自己的勇气与无畏。
她身影顿了顿,看着自己单薄破碎的黑色劲装,有些后悔今日没有换一身华美衣裙。
赵襄儿忽然笑了起来,纤细清美的背影在暮色中愈显苍凉。
她薄唇轻启,似想要给天下说些什么,又似只是说给自己听听。
在她身后的宁长久也依稀可以听到。
“十五年前,瑨国大军压境,沙河之外,壮者皆死,谈判十七日,终割国土六百里,赵失其壤,故我名为襄”
这些话传入宁长久的耳中,声声若雷鸣。
记忆的大门轰然炸开,埋藏在深处的光和影纠缠出了它原本的面目。
“这封婚书,你确定不要”
“长久愿一心奉道,不理俗世。”
“唉,小师弟怎的这般刻板无趣,不去见见那姑娘啧啧,二师兄可是替你参谋过了,那小丫头端得一个倾国倾城的胚子,最重要的是总能闹出点大动静,师兄看你修道平平淡淡,生活就需要这种惊喜来当佐料才是。”
“多谢师兄好意,只是我对于男欢女爱之事,委实提不起兴趣。”
“相信师兄,试试嘛,要不然迟早后悔,小师弟,我给你说啊,前两天我奉命去保护未来弟媳时,便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高台上,说着自己的名字来历,连我都很是动容啊。唉,当时师兄便想,要是小师弟你在旁边,这一幕便可入画。”
“她哪怕再好看,能有大道之上的风景好看”
“”
挎刀的男子哑口无言,恨铁不成钢地给了自己一个板栗。
高台上,吞灵者巨大的身躯如大山压来,那只巨手也搅起巨大的风浪,迎面缓缓掠来。
“襄字少的土,便是赵所失之六百里国壤。”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枷锁”
少女缓缓举剑,缭绕周身的漆黑神雀发出阵阵悲鸣,而她飞扬的墨发亦似黄昏时漫天振翅的群鸦。
她蓦然笑了,最后的呢喃声消散在了风里。
“我叫赵襄儿。”
“我是襄儿殿下”
巨大的手掌如永不停歇的车轮,碾了过来。
“不要”
那一刻,宁长久的心脏骤然提起,他嘶声大喊,话语却被大风吞没,听不到一丝半点。
巨大的无力感似溺水之人一点点将水呛入身体里,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抹剪影,忽然觉得巨大的悲痛。
所有的底牌皆已用尽,还未入玄的低微境界供不起丝毫的力量。
前世修道太过顺遂,他几乎从未遇到过困难或者瓶颈,而如今是他第一次这么渴望强大。
五道之上又如何,若是换做前世的自己,这
可哪有如果
赵襄儿举起那柄漆黑的长剑,背影伶仃。
那只大手掠来之际,陆嫁嫁恰好御剑冲过身侧,向着赵襄儿所在的位置奔去。但宁长久目如死灰,他知道,这也不过是平添一条人命罢了。
“唉”
那只大手即将如碾碎蝼蚁般碾杀掉高台上的所有人时,叹息声响起。
那不是宁长久的叹息,也不是赵襄儿和陆嫁嫁的,而是一个男子颇为无奈的声音。
宁长久如遭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