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的以一城为锁。
任你是滔滔流水,遇之也只能绕行,更何况此刻置身其间,城门不开,你如何能出
但这本该决定胜负的一刻,那女子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化作剑虹撤身而走。
巫主心神怪异,接着,他心中那抹不祥在下一刻便得到了应验。
他浑浊而苍老的眼珠里,映出了一点光,接着那光急剧扩散,化作了一团火,那火势亦非真实,却凶猛滔天,蔓延向整座城池。
天空中高挂火海,老狐置身其间,身形骤然拔高数百丈。
“怎么可能”巫主与那白衣女子同时发出惊呼。
先前那老狐以神奥道法冻湖水成冰,他们都以为老狐的火焰之身不过欺诈,他的修行根本应是玄寒一类的法术。
而白衣女子触及他火焰之时,也确实没感受到温度。
而此刻,火海高挂于天,他们都感到了灼烧心魂的炽热。
皇城可以关住水,却挡不住火浪肆虐,似唯有万物焚尽,才会终止。
巫主手中的古卷受到牵引,其边缘竟也开始卷起,隐有火焰灼烧的痕迹。
“冰火共具一身,这怎么可能”女子喃喃自语,若非面具遮掩,便可看见她近乎慌张的震惊。
那老狐于火海中闲庭信步,举手投足间将那些高楼大院毁成灰烬,他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冷笑道“你已半步紫庭,眼界怎还如此浅这南州果然太小,以为占仙山为居闭门避世便是清修,呵,你今日若葬身于此,倒也不冤。”
白衣女子竭力稳住一颗摇曳剑心,那柄长剑悬停在她的身侧,嗡嗡颤鸣,似有不平。
老狐似是被压在城下太久,如今终于得以出世,酣畅一战之后,也愿意多说几句,他回忆道“五百多年前,我入那地心火脉,毛发灼尽遍体鳞伤,你可知我于那地心深处看到了什么”
老狐自问自答“我看到了一片冰海,那冰海距离流经的岩浆,不过隔着一层薄薄的黏稠岩体,那之后,我于寒冷时入岩浆沐浴,于灼热时入冰海静心,数十年后终于自其间悟到了万物均衡的法则,那日我破紫庭而入五道,甚至隐约窥见了其上三境,只可惜,当时求道的贪心差点打破了来之不易的道行,幸好”
老狐说着,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他幽幽叹息
“幸好那时,我遇到了圣人”
“圣人”哪怕生死攸关,白衣女子依旧忍不住出声质疑。
老狐声音迟缓,似压着五百年岁月的重量“圣人与我讲经说道,与我剖析天地法则,助我领略世间真正的不平与平,当时他与我说了一句话那之后,我再不去想那三境,也幸亏如此,五百年前那场浩劫,我得以幸存至今。”
这是老狐真正的心里话,他于地宫深处常常说与自己,而如今一朝出宫,不管聆听者是谁,不管此刻情势如何,他还是想要说一说,只因不吐不快。
“圣人五百年前有圣人出”白衣女子明知此刻是生死关头,依旧忍不住出声追问。
老狐没有急于出手,耐心道“那是真正的圣人,是要打破冥顽带领世界走向大自由的圣人,只是天地法则如此,可惜”
叹息声响彻皇城。
焰光吞天。
那海市蜃楼般的皇城终于付之一炬。
而大火无根之后也逐渐自行消散。
满城焦土化作劫灰飘落。
白衣女子想要出剑,却只觉得剑心飘摇,竟隐有畏惧。
巫主身形已然倒在浮冰上,他望着空空荡荡的上空,无法相信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