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低头耸肩胆怯得不敢抬头看警察的女人们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悲愤,放声大哭,断断续续状告罪人的恶状。
“我我生了病后,她用开水烫我下体,说要要消毒”
“她她骗了我所有的钱害死了我奶奶和妹妹我每月都托她把钱给我奶奶和妹妹,可是她们她们三年前就饿死了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
“好不容易放火逃了出来她打死了春红,然后然后去喂狗她不是人她是畜生畜生”
“她背着我把我儿子给卖了,让他也做这卖屁股的营生我儿子才八岁他才八岁啊”
如此多的罪状只能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了
于瑛彬疾言厉色“一定要把他们判处死刑”
王科长肃容点点头,“如此恶徒,不杀不以平民愤”
在这么多妓女声嘶力竭的哭嚎声里,那些刚刚还在沙龙上高谈阔论大肆抨击的先生们羞红了脸,再也无法说出什么怪话了。
乐景悲悯的看着这些可怜的女人,对目瞪口呆的艾瑞克露出一个无限讥讽的笑容,“艾瑞克先生,现在去劝她们博爱大度吧。”
艾瑞克面红耳赤,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对乐景鞠了一躬,羞愧的捂着脸灰溜溜跑走了。
他这一走,那些慕洋犬们也以袖掩面一哄而散。
“说的好”
其他留下来的人开始鼓掌,还有人发出兴奋的欢呼,掌声和欢呼声一时间都盖过了哭声。
凄厉悲惨的哭声在呼啸的北风里溢散开,结成了丝丝缕缕的蜘蛛网。
在1925年的中国,神州大地到处是这样一捅就破的蜘蛛网。蜘蛛网无足轻重,既拦不住时代的车轮,也撑不住生命的重量。它们轻易就被扫进了垃圾堆里,风一吹就化了。
艾瑞克他们走了,乐景却并不觉得解气。
击退他们有什么用呢
此时的中国有多少高高在上的艾瑞克又有多少低到尘埃里的三等公民
等到警察压走犯人,看热闹的人差不多都散尽,黎春花带着慈善基金会的其他人前来收容治疗妓女时,于瑛彬在乐景身侧说“如果不是你姓谢,警察根本不会管这些事。”
乐景平淡的嗯了一声,疲惫回答“我知道。”他看向阴沉的天空,心情也同样阴云密布,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
他救得了这些妓女,可是他无法救得了所有妓女。只要妓女这个职业合法存在一日,只要妓女依旧是无数人的钱袋子,今日的一切就会一而再再而三上演。
所以他现在做的一切,与大局无补,似乎也并不能起到什么长久效用。
最终,乐景轻轻回答了于瑛彬的疑问,“我在一日,就多护她们一时吧。”
起码他的电影还是造成了一些微小的改变的。改变虽小,但是无数微小改变汇聚在一起,量变引发质变,是否有朝一日能凝聚成改变时代的巨大力量呢
于瑛彬嗤笑“天真。”话虽如此,他却向乐景伸出了右手,郑重说道“我是于瑛彬。”
乐景一怔,握上了他的手,“我是谢听澜。”
“还有我还有我”宋启星亲热揽上乐景的肩膀,笑眯眯道“我是宋启星。”
他清朗双目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自来熟表示“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
乐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于瑛彬直截了当问道“你下部电影打算拍什么”
乐景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避重就轻回答“我才刚拍完一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