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脂粉浓厚,水袖遮面, 若不仔细瞧, 那位可汗应当瞧不出她额间的冷汗。
许展诗哪儿会是个能歌善舞的貌美舞姬呢她出身卑贱, 幼时连诗书都无法接触, 更别谈乐曲音律了。今日的舞蹈,还是昨日军中的乐师临时教她学会的,许展诗自觉舞姿僵硬、动作粗俗, 难登大雅之堂。
会不会叫人察觉出了端倪会不会坏了岳停云的兴致
世人皆道突厥男儿骁勇善战, 性子刚烈,也不知这位突厥王是什么脾性,若是嫌她舞得不好,一怒之下要了她的脑袋该如何是好
许展诗战战兢兢地瞥了一眼高台上的年轻男子,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 目光凝滞,似是惊呆了。
正是此人在想法设法带走她许展诗, 他一定是察觉出他抓错了人, 才会对此刻出现在此处的她感到惊讶, 许展诗思量着。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何曾得罪过突厥可汗,为何会惹得他穷追不舍。
挥袖间, 许展诗一次又一次望向那张阴沉的脸,高挺的鼻梁,英俊的面容。
怎么似乎有些熟悉仿佛曾经见过
突厥王阿史那燃
一曲舞罢, 笛声暂歇。
岳停云带头鼓起了掌,而突厥可汗阿史那燃仍望着悄然跪地行礼的许展诗,迟迟未抬头。
“许将军之妹展诗,这曲玲珑水袖舞,可汗觉得如何”岳停云问道。
阿史那燃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恢复了如常神情,正色道:
“舞姿妙曼,容貌出挑,甚好。”
岳停云从小在后宫的明争暗斗中度过,察言观色的本事远胜于常人。此刻面对突厥可汗,岳停云从他的一举一动里看出,即便此人故作镇定,眼神里的犹豫和疑惑却未能完全藏住。
很好,有效果了。
“许将军是本王的良将,展诗姑娘是本王良将的亲妹妹,本王难免对她虽无男女之情,却也难免多关心些,每每出征皆会任她陪伴身侧,不曾离开过半步。”岳停云一本正经地随口胡诌,仿佛许展诗真是同他一起从京城一路而来的西北,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阿史那燃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看着许展诗谢了恩,又默默退下。台上重新换上了最早先跳舞的那几名胡姬,热情地鼓声阵阵,阿史那燃却心不在焉。
许展诗未曾离开过军营。
如果她一直陪在岳停云身边,身于辽东火炮营的十万大军里,阿史那燃就没法说服自己启动之前预算好的计划。
身为突厥族的可汗,和曲将军已商量好谋约的他不该感情用事,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放弃原本周到的作战计划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想伤害许展诗。
混账,那群愚蠢的手下早干嘛去了让他们去带许展诗回伊旬城,他们抓回来了个什么东西阿史那燃百思不得其解,他派的下人应当还算得力,许展诗又毫无防备,怎么会轻易就抓错人了呢
阿史那燃眉头紧锁,趁着岳停云饮酒用膳的空当,悄然唤来一名侍卫,用突厥语吩咐道:
“去伊旬城中的白鸿客栈,看看他们带回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遵命。”
醉月楼对面,某户人家屋顶的瓦楞上。
换回一身黑色骑装的许展诗观望着对面的情形。果然,不出一柱香的时间,两名突厥人打扮的侍卫走了出来,和门口看守的士兵轻声交谈了几句,朝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许展诗赶忙低头,向楼下酒肆前假装若无其事闲逛的暗卫使了个眼色。
中计了。
说着,许展诗自己也从数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