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娘的话勾起了卢苗氏的回忆,乖宝刚出生的时候皮肤特别矫嫩,哥哥姐姐们留下的那些粗棉布衣裳她根本就穿不来,即便是他们能买到的最好的细棉布,也得把布料揉搓上百遍,才能勉强穿在孙女的身上。
那个时候大房和三房的两个媳妇还为此很有意见,觉得二房的闺女穿戴比他们的孩子更金贵,背后还嘀咕,说这个丫头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毛病,没有公主命偏偏生了一堆公主病。
“今天乖宝跟着大丫头去割猪草,那么重的竹篓她来回背了两趟,粗绳在肩膀上磨来磨去,乖宝哪里受得了呢,还有身上这一道道划痕,肯定是被坡上那些茅草割的。”
徐娇娘觉得闺女今天遭了大罪了。
“这”
卢苗氏哑口无言,她觉得二儿媳妇的猜测没有任何问题,可当初大丫头提议妹妹们一块帮家里干点活,也是她亲口同意的,严格说起来,乖宝现在生病,她这个祖母要负最大的责任。
这个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也不说一声呢,平日里她不是最娇气的吗,身上稍微破点皮就要来她面前装可怜,好骗一口糖吃,现在伤的那么严重,反倒成了闷葫芦了。
卢苗氏猜测,或许是乖宝太懂事了,她知道那些小伤口并不会让大人担心,而今天这样的伤势却会让她这个奶奶和爹娘心疼,于是就咬牙忍下来了,要不然这件事就没办法解释了。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心里越发心疼乖宝这个孙女。
什么是孝顺,乖宝这样的孩子,才叫至纯至孝啊。
其实事情的真相压根就没有老太太想的那么复杂,只能说卢宝宝的脑子暂时被美食填满了,先是芦苇根,再是酸辣猪杂,她压根没功夫感知身上的痛楚,等到睡觉的时候,倒是感觉到疼了,可那个时候身体已经适应了那种程度的痛感,那个时候困意大过痛意,她想着反正身上的疼还能忍受,不如就先睡一觉吧。
所以哪是什么孝顺呢,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又懒又馋罢了。
这可真是一个让人不怎么高兴的真相呢。
“王大夫,王大夫。”
卢秀玉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大夫家里,谁知跑了个空。
“唐秀才又生病啦,我家大夫被唐家元哥儿请过去了。”
王大夫家里的药童正在院子里晾晒刚采摘回来的药材,看到卢秀玉寻人,给她指了一个去处,于是卢秀玉又匆匆忙忙往秀才家里赶。
“还是吃之前的药吧,秀才公的病我真的看不了了,要不你们去找找县城回春堂的坐馆大夫来瞧一瞧吧。”
卢秀玉憋着一口气跑到了唐家,双手撑在唐家的篱笆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时王大夫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和秀才娘子说话。
王大夫没说,秀才公当年伤了根本,这些年小病不断其实就是一次次耗费他为数不多的元气,这一次突然高热,恐怕是药石罔效了。
“王大夫,我二妹烧的很厉害,您赶紧跟我去看看吧。”
卢秀玉在屋外大喊,王大夫看了眼秀才娘子,从她手里接过了自己的药箱。
“我这就随你过去。”
王大夫也不知道自己对秀才娘子说的那番话是对还是错,回春堂坐馆大夫出堂的价格可不便宜,偏偏唐秀才病的那么重,送他去县城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把大夫请过来,其实按照唐秀才的脉象,他应该劝家里人放弃了。
可现在的唐家就靠唐秀才教书那点书脩撑着,唐秀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秀才娘子和元哥儿这对孤儿寡母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