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说自己被秦王嬴政召见的时候,她先是整个人呆了一刻,接着条件反射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番近日来的所作所为,确定她没干任何不妥的事。
嬴政不该认识她。
常久自然不知,在她缩于公输家后山捣鼓机关术的时候,有人将她的个人信息打包上呈给了秦王。
上呈的结果是,她十分荣幸地见到了嬴政本人。
“此人幼年父母皆亡,拜于公输家族门下后,便一直研习机关术,从表现来看,在诸生中确属优异,掌门人公输仇对她评价亦颇高。”
黑甲遮面的男子恭谨回禀道。
“还有一点”语意略带迟疑。
“说。”
“此人似乎与扶苏公子有些关系。”
“扶苏”
“是。此人早年就学于公输家,后离开过一段时间,前不久才又跟随扶苏公子回到秦国,据闻她留在秦国的目的,也是为了扶苏公子。”
那日上午常久正在屋里翻阅卷宗,听说门口有人找,出去才发现是一位宦官模样的人站在车驾旁等她。
“王上想要见一见常姑娘,还请姑娘移步宫中一叙。”
不提前知会,上来便将人带走,某种程度上这还真是熟悉的配方。
“如果我问王上为何要见我,你会告诉我吗”这是试图挣扎的常久。
“姑娘说笑了,王上的心思,奴才怎敢随意猜测,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
她没有任何准备,也许这便是秦王想要的。
常久带着茫然的心绪抵达秦王宫。
接着就在殿门外站了一炷香时间。原因是嬴政在里面批阅公文,不方便此时打扰。
到底是谁要见谁啊。常久望着头顶刺眼的日光,乖乖地闭嘴等候。
殿内,淡淡熏烟缭绕,宦者等待嬴政将手边最后一份卷牍批完,适时道“王上,人已在殿外等候。”
闻言,嬴政笔尖稍顿,他放下笔,道“让她进来。”
常久被传唤入殿。
走进门,在这间相当于秦王书房的宫殿中央站定,常久恭恭敬敬行礼“民女常久,见过王上。”
“免礼。”
沉厚嗓音夹杂着威严自殿上传来,那人俯视着她,旒冕遮过他的眉眼,令人看不真切。
“你可知,寡人为何召你前来。”常久听见嬴政问。
“回王上,民女不知。”
抬首,落落坦荡的眼神里并无撒谎痕迹,嬴政将她端看片刻,敛起目来。
“你是公输家的学生,不必如此自称。”
常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是让她不必自称民女。
“是,”常久躬身,随即改了称呼,“学生多谢王上。”
“寡人听闻,公输家族鲜少招用女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外族女子。”
呃常久道“学生有幸,遇见不拘一格愿收容我的老师。”
她平生第一次夸公输仇,居然是在嬴政面前。当然,夸的时候她自动忽略了公输仇最初发现她女子身份时宛若吃屎的表情。
嬴政却并不相信她的话。
“是么,可寡人还听闻,你离开了公输家,又为了一个人回来。”
“”
常久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被召见了。
这分明是被请喝茶的节奏。
她不由作一深揖,叹道“王上高看我了,无论离开或回来,都只是为了我自己。”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