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所有的人甚至可以说上至皇帝妃嫔、下到宫人太监,就没有一个看得是剥开裴无洙荫蔽的七皇子本人。
裴无洙本以为,七皇子的生母李才人是可以做到的那个所以她当时才大费周章地把李才人一道养在了长乐宫的庇护之下。
可如今来看,李才人不知是因为嫉妒不甘、还是心思太杂但是显然的,从她身上,七皇子也并没有得到相对“纯粹”的母爱。
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些年来,七皇子是被裴无洙带着走出了甘泉宫二皇子的阴影,然后复又被完完全全地笼罩在了裴无洙的阴影之下。
这也无怪乎七皇子会说他心里真正害怕的人其实是裴无洙也无怪乎七皇子隐约养成了如今极度自负又极度自卑的性子。
幼年的虐待,使得七皇子迫切地需要一些正面的赞赏肯定,而少年时期的经历,又让他恍惚以为自己只能从裴无洙身上得到那些于是到后来,他也就干脆只在乎裴无洙的态度反应了。
但裴无洙不想再那样了。
裴无洙也不想去多猜,她与七皇子之间走到如今这么畸形的关系,裴无洙承认有自己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成分但,宓贵妃呢
这种完全控制一个人的感觉,太恐怖,也太有失人性了。
“七弟自小吃了许多苦,”裴无洙淡淡道,“洛阳于三哥而言,是个困尽你前半生的是非之地,于七弟而言,更是个没有多少美好回忆的伤心之处。”
“去了北边,才好叫七弟知道,”裴无洙扯了扯嘴角,心情沉重,竭力想让自己的语调轻快起来,“虽然父皇一贯不怎么做个人但他皇帝儿子这个身份,还是很好用的。”
才好叫七皇子知道,其实就算纯粹以出身来论高低,他的身份,也是值得许多人尊重、敬仰、乃至欣羡不已的。
裴无洙希望七皇子能借此与圄于自己十来年的身世和解。
三皇子听得静默良久,才五味陈杂地感慨道“老七遇见你可真是他一辈子的运气。”
仇恨怨苦是一代复一代地施加下去的,三皇子突然再清楚不过地认识到如果没有裴无洙,今日的二皇子,就是明日的七皇子。
简直是一个宿命的轮回。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失败品。只是二皇子将自己的痛苦怨憎施加到了其时更弱小的七皇子身上,而七皇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裴无洙默了默,蹙了蹙眉心,难得对着人剖白了一句自己的心底话,“兴许是当年我带他出甘泉宫的缘故吧虽然也有不耐烦的时候,但静下心之后,总还是忍不住觉得,也许,我应该是对他负有一些责任的。”
是裴无洙亲手将那个差点被恶狗咬死的小孩儿抱出了囚笼,怎么忍心再突然翻脸,将他毫无留恋地扔在半道上。
“你总是为旁人想的太多,共情太过,只这一点,你就不适合居太高位,”三皇子听得叹服,摇了摇头,也不欲多言旁人兄弟事,最后只简单道“一起回去”
“不了,”裴无洙骤然惊醒,摇了摇头,拒绝道,“三哥你先走吧,我还有旁的事而且,本来吧,我们也是分开回去比较好。”
三皇子在此时被迫回忆起东宫太子的介怀与小心眼,不耐烦地对着裴无洙翻了个白眼,悻悻然甩了甩袖子,先走人了。
裴无洙再站了站,待得三皇子走远了,冲着不远处的某棵树扬眉嬉笑道“听够了没偷听完了,还不自己出来”
须臾之后,一个人影从树后转出。
七皇子步态略显僵硬地走到裴无洙面前,眼圈通红,低着头,怯怯道“五哥,我不是故意要偷”
“无妨,”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