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理智上明白应该把原作剧情中的男主阁下与如今的七皇子本人分割来看;人也从不应该为自己还没有犯下的过错负责任。
但事实上, 尽管裴无洙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只要七皇子跟着自己去了北地赴藩,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不让他回去掺合洛阳城里的权力纷争, 原作中那些怨憎纠缠,都尽可当它们不曾存在过了
可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冲突真发生时, 裴无洙悲哀地发现, 自己脑海中最先浮起的场面, 还是被废掉的右手、明德殿中竭斯底里的质问、以及自己那不知道被镇到哪里去的、无处安放的骸骨
那些梦境不比铅块文字, 实在是太真、太实了。
裴无洙暴躁地想再这么下去, 也甭管原男主会不会依照剧情黑化了,整日这么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她自己的心理状况恐怕都得先出问题了。
一旦心有芥蒂, 要么狠下心斩草除根、要么抛开顾忌毫无保留,宓贵妃那时候给出的两个选择,事到如今, 裴无洙才算是真正体悟到了其中的几分高妙之处。
最糟心的是,即便如此, 裴无洙发现,自己如今仍还是哪个都选不好。
裴无洙可以为了保守东宫太子的身世秘密而放下坚持、下狠手除去在她心里尚算无辜的左静然,但同样的,在东宫太子都还没有动手前, 裴无洙不可能真就这么直接杀了如今也“尚算无辜”的原男主七皇子。
但真叫裴无洙抛开顾忌、毫无保留就是她之前尚且还骗得了自己,但在见到那把黑曜匕时身体下意识的第一反应, 却早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边的事情把裴无洙折磨得心力交瘁, 疲惫得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待得东宫太子送裴无洙到长乐宫前, 乖觉自动地转身离开后, 裴无洙心神俱疲地迈过大门, 与出来迎她的福宁郡主赵逦文正正打了个照面。
“洙洙,”赵逦文眉心微蹙,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与裴无洙提醒道,“你的脸色好差啊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就算不想与我说,你就这么进去了,贵妃娘娘也会问的。”
裴无洙心累得一个字也不想多说,随手招来一个宫人,示意赵逦文自己问。
赵逦文无奈,先领着裴无洙过去了一偏殿闲坐,待得听宫人复述了一遍凌河边的意外变故后,若有所思地静默半晌,屏退四下,低低道“洙洙,你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阿文,”裴无洙心里是真的很茫然,喃喃道,“如果一个人,他现在待你很好,当然,你待他更是不差,他待你好也算是合该如此的,至少大多数人看来如此;从表面上看,你们关系甚是亲密但你心里总是会害怕有一天他会害了你。”
“尽管他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但你就是忧心忡忡,心里放不下,乃至但凡有一点小事都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动辄得咎,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做得哪里不对让对方心里不高兴了,”裴无洙有些语无伦次了,思维混乱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呢”
赵逦文的眉心蹙得更紧,犹豫了片刻,谨慎地一一分析道“这要分几种情况来说,一要看,对方与我现在身份地位孰高孰低。”
“如果对方身居高位,其实我自己心里怎么想反倒是次要的了;做的话,自然是顺其意、观其行,努力避免他对我生出不满、及至伤害之心,”赵逦文神情恍惚道,“如果我方身份贵重,那自然不必那么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了,要么先下手为强、要么日渐疏远我多半会选前者,你的话,应当就是后者了。”
裴无洙按紧了额头,苦笑地想可问题是,现在要她疏远七皇子的话,得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