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啊,”沉吟片刻,裴无洙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被东宫太子给带偏了,痛定思痛,连忙毅然决然地掰回正题道,“问题的关键是你是不是断袖、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么问题的关键,难道不是我们,我们这种关系,怎么会让你喜欢上我呢你自己心里都不觉得奇怪的么”
“我们什么关系”东宫太子低头一笑,十分宽容温和道,“迢迢,可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兄妹呀,你知道,我也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上你呢”
“至于你所谓问题的关键,”东宫太子含蓄笑道,“孤也从没想过,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问孤是不是断袖”
从云棠口中得知裴无洙早已知晓自己身世时,裴明昱只觉得自己早已一地狼藉的世界中,最后的一片勉强维持着风平浪静的安然净土也彻底沦陷,坍塌于无形了。
从云棠口中再得知裴无洙曾为了他与左思源那等奸猾狠厉之辈悉心周旋后,心疼、悔憾、深恨、后怕万般思绪,最后皆化作对自己无能的深深厌恶。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迢迢怎么会至于被逼得走到那一步。
他的迢迢,是那么心软而不忍的一个人,如果不是当年明萃阁的那场意外她的手,合该是轻柔抚过画卷琴弦,而不是侵染在脏污血渍中。
她动手时,会不会自责,会不会难受,会不会良心难安,会不会深受谴责
他明明是这世上最不希望她脏了自己手的那个人,却又偏偏是逼得她最后真正彻底地放下底线、脏了心中坚持的那个人。
裴明昱从未在心中如此地厌恨过自己。
从飞六去与裴无洙复命开始,他就一个人静静地等在这里,枯坐了近一天。
那么长的时间,足够东宫太子成功从万般纷乱的心绪中梳理出一个最终的决议来。
哥哥是不可能再做得了。
好哥哥他更从来没有做得到过
既然如此,东宫太子长叹一声,心中一片荒芜,却又坦然。
东宫太子是怀抱着被厌恶、被毫不犹豫地狠狠拒绝、被痛骂的预期,无望而坦然地进行着一场注定看不到来路的倾诉。
不是为了给自己的一腔情愫一个交代,只是为了能将裴无洙干干净净地从他这滩阴沉无边的沼泽里温和地、妥当地摘出去。
他不想再连累着她,为那本便不该由她承受的腐朽过往,一起痛苦、一道沉沦
她是他心里仅剩的一道光,光自然应该是被好好地、妥善地安置在云端天下,底下什么脏污狼藉,都应由他自己强忍着羞耻默默收拾好
至于她,既然是光,便只要无忧无虑地随着自己心意发光就是了。
但裴无洙予他的反应,予他的反应却又叫东宫太子很难不去惊喜、很难不去多想、很难再去继续狠心割舍。
纵然深陷淤泥沼泽,窒息压抑的人对于光的渴望,还是那么的本真而难以割舍,更完全无从压制。
“迢迢,”东宫太子倾身过去,缓缓地贴上了裴无洙的唇,一边微笑,一边落泪,从容自若道,“如果讨厌的话,可以推开的哥哥永远不会去勉强你的。”
言罢,再也控制不止心中沉醉多年的那场幻梦,扣住裴无洙的下巴,温柔地撬开了她的唇齿。
裴无洙呆滞地瞪大双眼,被亲得稀里糊涂,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完全只剩下了一团浆糊,呆呆道“可,可是,这,我们这样,也太奇怪了”
“闭上眼睛的话,”东宫太子轻笑着诱拐裴无洙道,“就不会觉得有这么奇怪了。”
“迢迢,”东宫太子缠绵地咬住裴无洙的唇瓣,柔柔地告诉对方,也是告诉自己,“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你只是没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