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东宫太子斜靠在案几上,一手撑起侧颊,偏着头缓缓地审视着裴无洙强作镇定的面容,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突兀地猝然一笑,低着头一边笑一边轻声地反问裴无洙道,“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和我站在一起的迢迢,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
裴无洙隐隐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好似周遭的气氛莫名黏腻起来了一般。
但苦于不解其中深意,也毫无踪迹可寻。
默然片刻,裴无洙不自在地揉了揉指尖,正想开口插科打诨些什么,好把这一茬赶紧绕过去东宫太子却没再给她这个机会。
东宫太子倏尔起身,一挥衣袖,震灭了案几上的灯烛。
在重新恢复黑暗的一片墨色里,东宫太子从容踱到裴无洙身前,将她整个人松松拢在了怀中。
一只手牢牢扣住裴无洙肩臂,另一只手则不动声色地在她腰背处缓缓摩挲着,既是安抚,又像是带了些某种没来由的亲昵狎然直叫裴无洙难受得浑身上下都不自觉紧绷了起来。
不,不是裴无洙虚弱地心里偷偷为自己辩解道不是我怂,真不是,实在是东宫太子这姿态,怎么看怎么像是某些不可描述的名场面啊
她哥这是想干什么啊呢裴无洙心慌意乱地崩溃想道就算是怀疑什么不好的、要拷问她,也不是这么个拷问法吧
要是这种“拷问法”,东宫的犯人们怕都是还没被吓死就先被羞死了
“我们什么关系”东宫太子微微弯腰,附到裴无洙耳畔,咬字间的气息缠绵悱恻地喷吐在裴无洙的耳根处。
只听得他语调中含着一抹沙哑的沉闷笑意,悠悠然地反问裴无洙道:“迢迢,你来说说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我,我们,”裴无洙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心慌意乱、神情恍惚却又毫不迟疑地理所当然道,“你是我哥啊,你说我们还是什么关系”
“你说,孤是你哥哥,”东宫太子语调平平地重复了一遍,重复完,亦同样平静地反问裴无洙道,“可孤真的是么”
裴无洙的脸色猝然一白。
裴无洙抿了抿唇,像是有些不愿承认某个事实般固执地偏了偏头,不去回答东宫太子这个答案如此明显的问题。
“你知道的,孤不是,”东宫太子右手缓缓抬起,轻柔地摩挲着裴无洙的侧脸,温柔而又不容逃避地将人的脸扶正了,一字一顿地缓缓申告道,“孤也知道,孤不是迢迢,你知道的,孤的记性很好。”
“而很不巧,你来之前,孤刚把那红木匣子里的三百余封信笺都看遍了,你可以毁了那封信,但是没用的,无论它还在与不在,假的就是假的,”东宫太子口吻漠然地撕扯下了二人之中最后的一层遮掩,面无表情道,“我们都知道的,孤不是你哥哥了还有必要继续自欺欺人、骗人骗己下去么”
裴无洙的心态突然一下子崩了。
在今日之前,裴无洙还从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的脆弱,东宫太子仅仅只用了一句“假的就是假的”,就足以叫她骤然失态泪崩。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聪明敏锐,这简直是欺负人啊,脑子不好使的都跟你们没法玩了,”裴无洙呆呆地喃喃自语道,“你就不能迟钝一点,不,哪怕就迟钝这一回也行啊为什么要查的这么快这么迅速呢,我本来,本来不想叫你知道那封信的啊。”
“怎么就不是了呢”怔怔出神着抱怨罢,裴无洙抬起头,睁大了那双水雾蒙蒙的杏子眼,莫名委屈却又带着三分孩子气的偏执固犟,拧着眉头倔强道,“我喊了你这么多年哥,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哥啊。”
“我不管那些的,我们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