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脸上一直漫不经心挂着的厌世表情霎时崩了。
“迢迢”东宫太子下意识伸手,想去触碰裴无洙的侧脸,却只能摸到一片破碎的幻相。
“丧妻。”卿俦冷冷报道。
“去雍州”福宁郡主赵逦文躺在裴无洙怀里,用尽最后的力气,掐紧了裴无洙的肩膀,尖声凄厉道“现在就去,到去雍州去,找到我父亲,他会庇护你的洙洙,答应我去雍州,你不能再留在洛阳了”
“丧母。”卿俦面无表情道。
宓贵妃阴着脸看着面前托盘上的匕首、三尺白绫、一壶毒酒,出神半晌,冷笑直言道“别为难我儿子,放他走本宫尽可随了你们的心意。”
领头的太监用那把尖细的嗓子细声细气地回道“贵太妃说得这是什么话,瑞王殿下毕竟是先帝子嗣、皇室血脉,本就无人有心去为难他只是您先前的动作太大,宗室中的几位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您且就安心去吧。”
“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嘛,”宓贵妃轻蔑一笑,举起那壶毒酒直接仰头倒了个干净,捂住自己的小腹,冷冷嘲笑道,“本宫这就下去再陪陛下一程瞧把你们一个个给吓的,怂破了胆子。”
“丧友。”卿俦毫无情绪道。
东宫太子跪在崖边,已经痛苦得快要听不下去了。
“姐姐,待我死后,把我葬得远一些吧,”百蛊反噬之苦,云归用心头血生生忍受住了,气若游丝地站起来,最后回头给了云棠一个微笑,轻声道,“我现在要最后再去为殿下做一件事。”
“等到我死了,满尸体的虫子爬来爬去,肯定不太好看,你可一定要藏好了,给我在殿下面前留最后一点好颜色。”
“还有,当年郡主受的药,我查出来了,是淑妃。”云归淡淡道,“我给她下了禁蛊,她之后的下半辈子,都将不死不活,毕生忏悔。”
“可惜就是三皇子已经被凌迟处死了,且那之后,淑妃本就已经快疯了这仇报的委实是不太痛快,倒也不必再告诉殿下了。”
“你知道么,”卿俦走到东宫太子身边,柔声道,“真宗皇帝一直到临死之前,都在心里惦记着她,握着钦帝的手嘱咐他本来她后来远不至于会落得个那么凄惨的结局,只是你不明不白地死了,她一直在查。”
“所有知情之人,没有一个敢开口告诉她,她就一直再查,”卿俦长叹一声,感慨道“也是个痴儿。”
“仁德”裴无洙冷笑一声,站在明德殿内毫不留情地质问道,“父皇如果有仁德的话,那先”
“放肆”真宗皇帝骤然暴怒,一袖子挥翻了面前御案上的所有奏章,怒不可遏道,“这就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你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子、为人臣的样子了”
“她为了你,惹怒了真宗皇帝,在情势最紧要的时刻被贬斥出了洛阳,”卿俦平静道,“如此这倒也罢了,真宗皇帝毕竟待她爱若珍宝,就是生气也不舍得真把她怎么样了,只是不想在她面前丢掉身为父皇的颜面罢了,其实到死之前还念念不忘强撑着要最后见上她一面再闭眼真正要命的是钦帝。”
“钦帝自小长在长乐宫,他们情分,本来极为深厚、非同一般,”卿俦微微叹息道,“你知道他们两个后来是怎么翻脸、反目成仇的么”
“还是因为你,”卿俦摇头叹息道,“钦帝为他父皇善后、保密,她查到了钦帝头上她起初以为你的死里,有钦帝的手笔。”
“你不知道”裴无洙回身冷笑,讥诮反问道,“你真不知道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么”
“五哥,”七皇子仓促后退,苍白着脸道,“我,我不是”
“小七,”裴无洙厌倦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