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左思源意识到事情当真非常不妙的,一是明德殿大太监管洪的冷眼无视往日里真宗皇帝面前的宠臣在明德殿前罚跪,管洪就算自己不出来,少说也得派个小徒弟、干孙子来送个水、遮个伞总之就是出现那么一下,要说用处也没多大,但就是卖个好、给彼此留个牵线搭桥的机会。
但今天什么也没有。
二是能来往明德殿议事的,多少在朝堂上是有些底气的,这里面有左思源政敌,当然也有他的旧交但无论哪个,无一不是目不斜视地绕过他只当看不见,连个过来落井下石的都没有。
左思源也是在皇帝面前混了二十余年的老油子了,自然知道,这种所有人都要远远避开、唯恐一个不慎会把麻烦招惹到自己身上的情况,才是最最糟糕的。
左思源在明德殿前跪了一整个白天,真宗皇帝就呆在明德殿里批足了一整天的折子,连个拦御辇求饶的机会都没放给左思源。
日落之后,管洪带着一脸刻意的微笑,客套而不失疏离地提醒左思源“左大人,宫门马上要落钥了,陛下今天是肯定没有闲暇来召见你了,你看你现在这”
左思源便明白,这是真宗皇帝要这阉货来赶人了。
晚上继续在这里跪着也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惹得真宗皇帝厌烦。
左思源掂量了一下,颤颤巍巍地按着膝盖起身,老泪纵横地握住管洪的手痛哭流涕道“臣教子不严,纵陛下怜悯 ,臣也实在是无颜面见陛下了臣这就走,这就走。”
管洪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从左思源的辖制下抽了出来,微微笑着,冷不丁地提醒了左思源一句“左大人如果日后真见着了陛下,还是最好改改自己的口风,不要张口闭口就提起那件事。”
“五殿下年纪小,被先前那事倒足了胃口,如今宫中禁提相关言语,先前秦老大人一个话说不应,都叫陛下直接撂了脸子,差点都降罪了。”
左思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只觉得胃里沉甸甸的,隐隐有种这回真要迈不过去了的不详感。
管洪这一提醒,一算是结了他们二人往日的情分,二也是真不想眼看着左思源去触霉头。
毕竟触完可能倒霉的不只他一个。
这几天真宗皇帝被相关之事惹得大动肝火、发作了好几回,他们这些近身服侍的日子都不好过,都快形成一听到长乐宫消息、一看到五殿下过来就要谢天谢地大呼庆幸的条件反射了。
所以管洪说完,自觉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也并不想再与左思源多呆,只留了一个小黄门盯着,嘱咐了务必在宫门落钥前“送”左大人出宫,就挥挥衣袖走人了。
左思源沉着脸回到家中,憋了一路的脾气再无法按捺,叫人捧来热水洗了足足十二遍手,冷着脸把一直在外面兢兢业业候着的左静然叫了进来。
“当晚之事,在场的都还有谁”左思源隐隐意识到自己这回应该是被人在背后捅刀子了,若是没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真宗皇帝不可能对他突然就厌恶到这地步。
左思源就琢磨着,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他并不清楚的事情发生了。
左静然一五一十地将当日在场之人报了一遍。
“梁任,梅叙,秦岱,还有东宫里那个姓庄的小子”左思源在四人中权衡挑选了一番,皱眉勉强道,“秦岱就算了,他那个臭脾气,东宫那边暂且放着不管,你收笼一下我们目前在洛阳所有能拿得出手的,趁夜随我去拜访一下梁府与梅府。”
但事情到此也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转机出现,梁任可能先前直接嘱咐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