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东宫太子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异常坦荡地直接把人叫到了裴无洙面前,即便是关怀惦念,那也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关怀惦念。
裴无洙不由再一次深深为她哥的光风霁月、君子之风所折服了,一直到出了东宫走了好远,都还在心里感慨着果然东宫太子和皇帝渣爹的行事作风就是不一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话怎么说来着,歹竹出好笋
而裴无洙心目中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太子殿下,却是等到她离开之后,沉默无声地捏碎了手中那支一直握着、却没再落过一字的玉山狼毫。
云棠过来禀事时,东宫太子刚烦躁地收拾了断笔,见她进门,神情亦是一般的不顺,没耐性地直接问了“淳化公还活着么”
“幸得我们的人去得及时,还算是救下了。”云棠正是要来说这个,忙接续道,“左思源一心想杀人灭口,却不知他这么一来,反叫先前临阵变卦的淳化公再次倒向了我们这边,只待时机合适”
“不急,”东宫太子冷冷道,“这事可以先再缓缓,你亲自去许昌一趟,帮孤带一个人回来。”
云棠躬身待命。
话到嘴边,东宫太子却反而踌躇了。
“小五说,”东宫太子思量着缓缓道,“她与福宁大婚后,要搬到雍州城去住”
云棠听得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略一思索就直言不讳道“这是好事恐怕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东宫太子沉默了。
“殿下不愿意”云棠皱了皱眉,心头略微有些纳罕,“为了五殿下好,避去雍州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建安侯真的就那么可信么”东宫太子不想听人说这些,冷冷地反驳道,“十年前的事,最早确实是父皇失德,可既然已经闹到了那等地步,谁又能敢保证赵家人心中现在就再无半点怨尤了”
“一旦建安侯失控,小五在雍州,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和人质。”东宫太子缓缓捏紧了右手,克制道,“孤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
“建安侯谋逆的可能,”云棠听得忍不住笑了,“与五殿下继续呆在洛阳日后出事的几率孰重孰轻,殿下自己心里分明能比得一清二楚,又何必非得自己骗自己、还要叫婢子这个外人来提醒您呢”
“您不舍得五殿下离开,也是人之常情,”主仆二人僵持片刻,云棠放柔了音调,复又轻声道,“可您自己心里分明也清楚,您这种情绪是不太对的,不是么”
静默半晌,东宫太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不错,孤舍不得她走,她也离不开孤她还那么小,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北边,出点什么事儿,孤在洛阳根本就鞭长莫及。”
“更何况,她心中其实也是很挂念孤这个哥哥的,倘若孤在洛阳遇着什么事,她在雍州恐怕也不会过得定。”
“但倘若她留在洛阳,这一切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东宫太子神色莫名认真地云棠分辩道,“就算父皇日后知道了,可能会错愕,也许还会有震惊,但绝对不止于大怒,更不可能会真舍得置她于死地。”
“她在局中看不分明,贵妃或许是求稳为上,但你我应该都能看得出来,父皇非常喜爱她,根本不可能因为那种原因如何迁怒于她,更何况,这不是还有孤在么”
“根本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了事孤也完全可以护得住她、保得了她,她完全没有必要千里迢迢地年少离家,抛下所有亲朋故旧孤身一人避到雍州城去。”
“如何就又孤身一人了殿下这话,又将福宁郡主与秦国大长公主一家置于何地”云棠听得十分好笑,直言不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