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其姝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怔。
左静然已经毅然起身,毫不客气地拿了案上笔,挥毫泼墨写下了几个大字。
裴其姝定定地看了看,微微颔首,冷淡道“可。”
“那微臣告退,”左静然拱了拱手,客客气气道,“不敢打扰公主您清净了。”
左静然走后,裴其姝沉吟片刻,叫人给五皇子送了封信去,表示自己想见善水大师一面。
事务繁忙,五皇子都没有亲自过来,只觑空叫人给裴其姝回了封信,大意是善水师傅另有要事去忙,而今不在洛阳云云。
并在信末郑重表示等善水和尚回了洛阳城,他一定亲自带裴其姝过去见一面。
裴其姝其实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的,忙完了这两桩,心头突然空落落的,找人去寻了些松鹤堂近来的逸闻趣事与最新版教材,有一搭没一搭地窝在自己府上毫无规划地漫看了起来。
等五皇子忙完手头那一遭后,这才惊觉,他已经有快半个月没有见着自己亲妹妹了。
这么一算,五皇子当即坐不住了,空了半天找到公主府上来,张口对着裴其姝就先是一大段抱怨“怎么整日都窝在府上我听阿娘说,你除了三两天进宫瞧瞧她,剩下就哪里也不去了静然现在也不在洛阳了,你一个人呆着有什么意思,怎么不多出去瞧瞧看看不会是心里还在生着我的气吧”
“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不出去,是为了谁”裴其姝烦不胜烦地扔了手头的杂谈在案上,拿了笔出来练字静心,一针见血道,“你这回洛阳才多久手头的事情都理顺了么”
“我们两个不同时出现在人前还好些,同时在场,是钦等着旁人拿来比比划划,生怕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其中的端倪与猫腻么”
事实上,裴其姝现在连真宗皇帝都很少见了。
她自回宫以来,除了在洛阳城门外那次,和后面在中门与东宫太子一行人撞了个正着其余时刻,不是去见宓贵妃,就是老老实实窝在自己府上,进去来往,也都规规矩矩地戴了帷帽遮面。
“倒也不必这么忌讳吧,”五皇子讪讪地低头摸了摸鼻尖,委婉表示,“我觉得,那些人也都还好应付吧”
“既然好应付,你当初怎么不直接带着嫁了人的我一起回宫,”裴其姝懒得搭理他,无声冷笑着反问道,“还要我先错在后面等三个月”
不就是打着人的一个惯性思维与想法误区么
从裴其姝南下杭州到五皇子归洛,中间洛阳城中的众人与“五皇子”空白了有几个月的时光,有些更远些的,比如走之前都好久没同桌吃过饭了、抑或者像梁悯之卢宿那样一直到快过年才赶回来洛阳的,这就可能连半年都有了乍然再见,记忆不稳,有些许的对不上惊现,也不容易招惹人怀疑。
毕竟,谁出去走一趟看遍山川四野,还不能畅达心胸、变换些行事惯俗了
但如果两个人老是同时、同地出现有些事情,比着比着,就不好说了。
五皇子自知理亏,坐到裴其姝对面,打眼细细瞧着她写得那一手漂亮的馆阁体,怔怔道“那也不能老这样让你避着啊”
“这都是小事,我问你,”裴其姝蹙眉道,“你为什么要把柳书俞给发配了出去”
“柳书俞性情疏狂,行事不检,容易招惹是非、引人攻讦,”五皇子连忙表示,“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我也没有敢真的把他怎么样,只是让他先外放出去做一段日子官而已这也算是发配么”
“一回便罢了,”裴其姝闭了闭眼,忍着脾气道,“但是梁悯之、梅子野、卢宿这三个人,你不许再动了我留着他们在松鹤堂还有用,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