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皓月当空。
今夜是花灯节的第一个夜晚,家家灯火、处处管弦。
修士们凑成一对对,从街头游到巷尾,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莫长庚坐在自家的房梁上,遥望着火树星桥的景明街,内心忍不住感慨,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恼人的房客。
和光在院内,浇花。
为了避免陷入天运的圈套,她必须冷静冷静。嗔怒禅的功法使她动肝火,嗔怒的心魔趁机钻出来,火上浇油,容易让她丧失理智。
对付心魔,嗔怒禅有祖传的方法,种花。
她的盆栽留在嗔怒峰,没带来,索性拿莫长庚院内的花草玩一玩。
莫长庚眼睁睁看着价值千金的灵液滴入杂草中,忍不住啧啧啧,嗟叹三声,有钱人的快乐,真是想象不到。平时他连滴水都不会给草滋。
莫长庚提着一壶酒,尤小五坐在他旁边,长吁短叹。
莫长庚拍拍他的肩,把酒递给他,尤小五连忙摆摆手,拒绝了。大师姐在下面想事,他在上面玩乐,被她知道了,又是一顿好打。
被拒绝也不介意,莫长庚仰天灌了一口酒,凑近尤小五,轻声问道“她受了什么刺激”
尤小五若无表情,瞟了他一眼,右手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大师姐的烦恼,你不懂。”
莫长庚挑眉,“失恋了”
和光猛地抬起头,目光朝他射去,大家都是修士,说得再小有什么用。她向他勾勾手指,挑衅地笑了笑,“比划比划”
尤小五担忧道“大师姐,你还受着伤。”
和光啧了一声,“元济那软趴趴的掌法,能打伤只虾就不错了。”
莫长庚把酒壶扔进尤小五怀里,跳下屋檐,从角落的杂物堆里翻出一根木剑,“那行,不用灵力,比比招式。”
尤小五好奇地问道“前辈,你是昆仑剑宗的弟子吗”
莫长庚把剑扛在肩上,眉毛压低,似乎有点不高兴,他横了尤小五一眼,拖长着声音说道“难不成是个剑修就出自昆仑”
尤小五眨巴眨巴眼,闭紧嘴。
行吧,看来前辈被冒犯到了。
哪怕没用灵力,尤小五还是看不懂高修为的比试,有些招式,他连影子都没看清。只见两人你一掌,我一剑,挡住,再挑开。
你来我往了三个时辰,两人打得乐此不疲。和光承认,莫长庚的实力够硬,一场下来,全是他在给她喂招,一步步升阶,试探她的底限,然后把解法教给她。
尤小五看得昏昏欲睡,余光中门外闪过一抹白影。
“大师姐,谢鲲来了。”
两人同时收了招,和光朝他抱拳,谢道“受教。”
莫长庚把木剑重新丢入杂物堆,朝她摆摆手,“我也好久没松松筋骨了。”
与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样子相比,谢鲲憔悴了许多。他出门前特意剃干净胡子,换了身清爽的衣服,涂灵药消除深深的眼袋,却依旧遮不住眼底的疲惫。
最近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前往万佛宗渡心魔之前,他和谢玄都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开解,开解完回家,就可以重新结丹。
直到引出异界来魂的事儿,传送阵上突生的事故。
这几日,他一直在来回奔波,照看走火入魔的谢玄,同执法堂的人解释,联系谢家的人来处理。从练气到结丹,他只关心修为和实力,没有放心思在人际交往上。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处理事务不比修炼简单,甚至比它更复杂,牵扯的团体和利益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