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勤话音落下后,洞府前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霜下山三百年,如若不是魂灯一直明亮地燃烧着,他们早就去寻了。
可他们又都知道白霜为何下山。
白柳的死就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只要白霜在浮山上一天,这道疤痕就会不断地被撕开,不断地渗出血来。
因为总会有人替代白柳。
执法者的位置不会为一个已死之人空悬,浮山的各位长老不会不收弟子。
浮山看似终年不变,可那已经不是白霜心里的浮山了。
“罢了,去看看吧。”燕容意垂下眼帘,近乎是逃似的逃进了洞府。
他护不住师弟和师妹,唯有师父
他贪婪地注视着凌九深漆黑的袍角。
唯有他的师父不会被天道左右。
唯有师父,是他绝望时,可以抱住的浮木。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燕容意仓惶抬头,在凌九深浅色的瞳孔里寻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师父的腰。
凌九深浑身一震,佯装恼怒“胡闹。”
燕容意却不肯松手。
这些年来,他不断地受着折磨,不论是用何种方式得到的机缘,他都要思考,是否有炮灰因他而死。
他觉得自己是刽子手,以主角的身份为刀,凭无法更改的命运为刃,干脆利落地剥夺了无数的生命。
他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师父。”燕容意崩溃地跪在凌九深的怀里,“师父,如果如果天道不容”
“容意,你若总是纠结于天道,必定走火入魔。”凌九深想起多年前,白柳死时,燕容意心灰意冷的模样,恼火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牢牢嵌在怀里。
燕容意满心都是剧情,居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因为对师父的信任,往前蹭了蹭。
凌九深的下颚猛地绷紧,眼睛被徒弟眼角的小痣烫了一下,说出口的话愈发凌厉“寻常凡人尚要忍受生死离别之苦,更何况修士”
“容意,你若在凡间”凌九深捏住了燕容意的下巴,对上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一时间口干舌燥,居然说不下去了。
燕容意若在人间,如此相貌,能安稳活到几时
凌九深心底平白涌起一股怨气,挥袖将心心念念的徒弟卷出了洞府“去忘忧谷好好反省反省”
燕容意狼狈地跪在洞府前,没听出凌九深语气里的异样,老老实实地拜别。
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扶西,啧啧称奇“你们说,大师兄为什么也能惹师尊生气”
忘水垂眸不语,端的是面上平和,实则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冲过去,将燕容意扶起。
所以回答扶西的,只有沉默寡言的殷勤“不知。”
扶西瞬间怀念起白霜来。
有白霜在,起码不会这么无聊啊
“你们已经准备好下山了”燕容意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碎雪,转身时,看见了忘水等人。
他不觉得尴尬,几位师弟却齐齐转移了话题。
忘水说“准备好了。”
殷勤点了点头。
扶西叽叽喳喳“快些吧,再不下山,天就黑啦。”
燕容意沉默地接受了师弟们的好意,带着一众剑修下了山。
路上,扶西憋不住,偷偷问“大师兄,你和师尊”
殷勤和忘水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