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承影尊者并没有甩开忘水的手,更没有冻住忘水的舌头。
他如同一个真正的刚凝聚出剑丸的孩童,乖巧地站在蓝袍弟子的队伍末尾,等待着被传送阵送下山。
燕容意“”行吧。
他踏上承影剑,一步三回头地飞走了。
“好了,下一位。”忘水收回视线,接过蓝袍弟子递上前的名牌。
蓝袍弟子的队伍再次缩短,唯有队伍的末尾,两人未动。
白垣插着腰,面色阴沉地注视着矮自己一个头的阿九“谁要你多管闲事”
阿九垂着头,两手抄在广袖里,沉默不语。
白垣不耐烦地伸出手,像是要推他的肩。
阿九倏地抬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有风云聚拢又消散。
在白垣看不见的角度,他被衣袖遮住的手已然掐好了决,细密的冰层以一种肉眼都无法捕捉的速度,从他的脚底刺向白垣的衣袍。
生死存亡之际,白垣骤然一僵。
恐惧如同细密的网,一寸一寸勒进了皮肉,再在下一刻,轰然炸裂开来。
“你做什么”白霜的怒吼打破了怪异的寂静,也让白垣衣袍下的冰迅速褪去,“白垣,不要以为你是白家的人,我就会对你客气”
白垣呆呆地望着白霜,片刻,脸上升腾起羞恼的红晕“白霜师兄”
“滚进去。”白霜不耐烦地扯下他腰间的名牌,一脚揣在白霜的屁股上,将其踹进了淡白色的传送阵。
“不争气的东西。”白霜等白垣消失在传送阵内,才收回脚,转身望着一言不发的阿九,尴尬道,“轮到你了,快进去吧。”
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救了白垣一命。
他若是晚一秒出现,白垣身体里的血液就会冻成冰,然后化为利刃,刺穿心脏。
阿九默默点头,藏在袖笼中的手重新掐了诀,白霜的眼神忽而空洞起来,捏起一团空气,念念有词“蓝袍弟子阿九,进传送阵。”
承影尊者不急不缓地走向传送阵,在即将踏入阵法的刹那,猝然回首
浮山上终年不停的风雪里,似乎闪过了一道剑影。
“阿九,怎么了”忘水注意到他的迟疑,好脾气地弯腰,将手放在阿九的头顶,轻揉,“燕师兄肯定已经到了小浮山,你走进这个阵法,就能看见他了。”
“无事。”阿九不着痕迹地避开忘水,想起燕容意时,脸上冰霜尽退,春水般的笑意荡漾开来,“只是看见一只不起眼的飞虫罢了。”
珞瑜鬼鬼祟祟地跟了过来。
他披着银白色的斗篷,刻意压低身形,贴着绵绵白雪,御剑飞行。
“为什么不直接和蓝袍弟子一起下山”引导者不满地在他耳畔抱怨。
“若是和蓝袍弟子一起下山,必会有记录万一燕容意真被蜚廉毒死,凌九深必定追究,到时候,我们不暴露的可能性有多大若是暴露,难道指望天道降下天雷救我们吗”珞瑜在一片树林里稳住身形,含讽带刺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蹙眉望着远处的传送阵,目光落在某一道身影上时,“咦”了一声。
“怎么了”引导者问。
他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眼熟。”
“哼,肯定是你教导过的蓝袍弟子。”引导者不以为意。
珞瑜为了维护自己“师兄”的名头,可没少在刚入门的弟子身上花时间。
珞瑜笑笑“可能吧。”
只不过多年来被天道眷顾的经历,让他习惯于留意各种不同寻常的预感。
不是机缘就是灾祸
天道的预警,从未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