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北不愿意见她,只余光瞥过,很是冷漠。
母亲两鬓藏起来的白头发在寒风中若隐若现,像天空中凌乱渺小的雪花一样。
将一沓钱塞水北手里后,母亲伸手去给这臭小子绕一下松松垮垮的围巾。
水北像往常一样急忙躲开了。
母亲有些尴尬,像是眼神暗淡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刹那,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
对水北笑了笑,便转身走了。
水北想去送,又觉得流露出担心很丢面子,冷着一张脸,遂佯装不在乎进了校门。
倔强与隐忍,叫这个十五岁心理几近畸形,他的执拗与极端,间歇性爆发出来,叫人害怕。
他也自认为,自己是个坏蛋。
就在那个下午,水北的母亲死了。
一辆拉石子的货车侧翻,正巧将苏水北的母亲埋在了里面。
那是第一个离开苏水北的人,在一个雪沫横飞的日子里。
从此下雪,像是一场诅咒,深深地折磨着苏水北。
可是即便是死了,关于苏水北母亲的流言还在巷子间传递。苏水北愈发恨那些人,不,可以说他恨着所有人。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水北都会梦到母亲,梦到母亲给他塞钱,梦到母亲伸手去够他的围巾。
痛醒之后,胸闷气短的折磨在胸膛间游走。
就这样,苏水北习惯了在深夜梦醒时分灌进去一杯冰凉冰凉的水,让自己快速的从那压抑沉闷中苏醒过来。
越长大,他越意识到了自己的罪。
内心的自责、悔恨与不能明说的恐惧折磨着这个固执的家伙。
不多久,苏水北开始学会了抽烟打架,喝酒混吧。
一次偶然的机会,苏水北结实了学校里的几个混混。
领头的那个小子,据说父亲是搞房地产的,家里有钱有势。
苏水北并不知道这小子叫什么,只听其他人喊他豪哥,苏水北也便跟着喊豪哥。
豪哥那小子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厉害得不行
对于苏水北,老师一开始还会管教一番,后来干脆漠视不理,好像压根就没有他这个学生。
那天晚自习。
苏水北如往常一样逃课出去上网。
下楼梯时被一个毛头小子撞了个正着,一屁股磕坐到台阶上,尾巴骨磕得生疼。
缓了一阵苏水北才勉强站了起来,眉头一皱,瞪一眼那家伙。
“装”那毛小子见苏水北长得瘦瘦小小的,很是不屑道。
水北一句话都不说,恶狠狠地望着楼梯上这个蛮横霸道的毛小子。
“看你b”,说着那小子便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网也没去上,苏水北便带着豪哥他们去了初三男生宿舍楼下蹲这臭小子。
人群中,苏水北一眼就认出了他。
水北冷着脸一晃下巴,示意那小子来了。
豪哥上去就是一拳,将那个男生打了个踉跄。
那毛小子见是豪哥,立马就怂了,点头哈腰地问怎么了。
“你再装个b看看。”豪哥锁住那小子脖子,贴着他耳朵讽刺道。
“动我兄弟,这事怎么解决。”豪哥眼皮都没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那小子点头哈腰地求饶,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钱来塞到豪哥手里,再慌慌张张地往宿舍楼逃去。
水北看着那混蛋落荒而逃的狼狈样,轻蔑一笑。
也正是这个时候,可巧苏水北借着眼角的余光无意一瞥,不禁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