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师父捡回去的,那时我还不足五百岁。
我的出生就像是一场灾难,一场属于母亲的灾难,亦是龙鱼一族的灾难。
母亲是龙鱼族的公主,而我,是公主的儿子,可是,我一点儿都不像是公主的孩子。
自小我便生的和其他龙鱼不同,他们是艳丽的红,好看极了,而我,是惨烈的白,难看极了。
母亲不怎么待见我,我也没有父亲,曾经也憧憬过父亲是何般模样的,是不是像其他龙鱼一样,强壮且慈爱,可他们都说,我是野种,不该存在的。
后来,我额头长出了一对角,我好害怕啊,龙鱼不会有这个才是,我该不会是患上什么病了吧我不想死,我,还有母亲。
哭着找到母亲,可是那偶尔流露出怜爱的目光,忽的化作深深的恐惧,还有浓烈的不安。
我呆呆的看着母亲,她的表情变幻着,我一时间分辨不出是何意,只后来,母亲拿出一柄匕首,直言,我应当与其他龙鱼一样。
还问我想不想和其他龙鱼玩耍,我自然是想的,他们都不和我玩儿,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开心的玩耍,想要加入他们,一同享受那快乐。
我不明白,我只是想和他们玩耍,母亲为什么要剐去我额上的角,剜去我身上的鳞,真的,好痛啊
后来,我每每长好鳞角,母亲便要动手一次,切肤之痛,习惯了,也是依旧那般疼。
母亲骗我,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样,选择和我玩耍,反而处处捉弄我。
我不想和他们一同玩耍了,我如是说给母亲听,希望母亲不要再剜去我的鳞角了,真的很痛。
自然,母亲还是下手了,这一次,母亲又是既憎恨又怜爱的看着我,可我,对这一幕,早就麻木了,母亲,想来不喜我罢。
毕竟,因为我的存在,母亲未婚先育,生生破坏了龙鱼一族与钱塘君的婚约,破坏了两族友好,还将龙鱼族栖息地的八百里太湖划给了鸟族。
我便是祸端,我便是罪人。
我就不该出现,听说鱼跃出了水面,便会死去,左右或者是为人平添苦痛,还不如就这般死了算了,母亲应当不会再伤神痴狂了罢。
跃上岸,我等啊等,等了好久,等到昏昏欲睡,突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变幻了起来,迷蒙间看到一双不染纤尘的鞋子,耳边好似有人说了句话,嘴里被喂了什么东西,甜丝丝的。
然后,然后我就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在一座顶好看的房间里醒来,一身的伤,被白蒙蒙的药膏糊住,一点儿都不疼。
身无寸褛,床头叠着一袭白色的衣衫,只是很大,很长,没办法,我只能穿上,除了走路不太好走外,倒是意外的舒服。
这里的天是黄蒙蒙的,除了自己栖身的府邸,空荡的不像话。拖着长长的衣裳后摆,我看到了远处那个穿着一袭白衣的人,想来是我身上这件衣服的主人。
走近些,他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虽然我笼统也没见过多少人。
我呆呆的望着他,随后挨着他,抱住腿,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海,不像是有活物的样子,可他还支棱着鱼竿。
这里,约是阿鼻地狱吧,只是好像太冷清了些,是应当是死了,只是不知道母亲可看到我的尸身了。
之后,他醒了,和他的样貌一样,声音也格外的好听,他开始可我搭话,起初我是不想搭理他的。
后来想着,他约是阿鼻地狱的使者,要了解已死之人的生平,我便说了,这是我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
只是有些意外,这里并不是阿鼻地狱,他也不是什么使者,还安慰我,说要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