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衡门水满池,温炉卯后暖寒时。”我的名字便是出自此处,生于大雪纷飞的寒冬中,那时,修仙一道似乎是门派独掌的,家族若想修习,每月要向门派供给,还需献上貌美且资质不错的女子,呵,说的冠冕堂皇是为女子寻个道侣,实则不过是将其视为炉鼎罢了。可惜,无人敢反抗那些表里不一的“仙家”。
十六岁那年,我偷偷离开了家,看着家族里的人四处寻我,我只是笑笑,随后在脸上涂上厚厚的泥土,穿上破烂的衣物,步履阑珊的愈行愈远,父亲说的对,哪怕我资质超高,却是个天生反骨之人,总是处处防着我,如今,也不知父亲能否安然入睡了。
一路南行,看着那些自称门派的仙家,蛊惑世人,恬不知耻的吸取着那些人的血肉,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不然,为何会被打趴在地,眼睁睁看着那人面色狰狞的举剑走向我,那时我在想什么呢,哦,我在想,那人配不上那么好的一把剑。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脑子里想了许多,想着为什么不听母亲的话,当个纨绔子弟逍遥一生,非要在刀尖舌刃上寻道义,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呢,为什么嗯,不过,不重要了,反正我也快死了,想着至少来生要活长一点。
我还活着,那个穿着热情似火的男子救了我,他说他叫沈驰,字楼兰,虚长我几岁,叫我唤他兄长,可是,我才不要,我温卯,字,哦,忘了,我还没有字,果然,你看,他比我厉害,连字都有,名字也很悦耳,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笑着叫我唤他兄长,哪怕我从未叫过。
就这样,我多了一个朋友,我们相携而行,相处中,我知他与我一样,不喜门派作为,试图以一己之力颠覆门派,只是他比我厉害多了,至少我总是被他解救,啧,我可真是没用呢。其实,我并不理解他为何从未抛下我这个累赘,至少于他而言。如若我与他交换一下,我定会抛下他,我也问过他,他只是温润如玉的摸摸我的头,笑而不语,或是说一句“因为你是我弟弟啊”什么弟弟,我从未将他当过兄长,亦从未叫过。
那一次,我们掉入了深渊,我以为我们会死在那里,千百年后化为一柸黄土,分不清谁是谁,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的强大,我还记得,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眯眯的对我道“啊卯,你还没有字吧,我是兄长,不若我为你取一个”那时我满脑子都想着自己必死无疑,哪还在意他说了些什么,他见我不答,便权当默认,“那便,字明玉”往后,他便再也不唤我啊卯,唤我明玉,说是因为我眼若明星、面如冠玉,亦希望我以后也是如此,千帆历经,仍是少年。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
也是那一次,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鲛人,那个鲛人小小的一团,海蓝色的双眼警惕却又尽显柔弱的看向我们,然后他介绍着,他叫沈驰字楼兰,我叫温卯字明玉,我虽不满却也未曾反驳他。谁料那鲛人竟哭了出来,我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流出的泪水滚落地面化为珍珠,原来鲛人泣泪成珠是真的。或许年龄大些的人更会哄人吧,至少那鲛人就这么不哭不闹了,还有了“琉璃”这个名字,谁会想到,这鲛人如此单纯,仅仅因为别人有名字而自己没有就哭泣。
于是二人行便成了三人行,年轻男女总是相互吸引的,就像我和琉璃一般,不知何时,就陷入了情爱之中,他总是一脸欣慰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又把我当做他的弟弟了。他说他有一个弟弟,与我一般大小,长得也差不多,不过,他的弟弟不在这个世界,那时我以为他是说他弟弟已经亡故,虽对他将我当做弟弟略有不满,却也心疼他,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就这般一路上走走停停,一边提升修为,一边将作恶的门派收拾一通,必要时也会赶尽杀绝,那段时日大约是我最快活的日子,至少在我心中是如此。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