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十天里,孙思邈每天都用不同的药物,不同的方法去治疗那个女孩。想要留住她的性命,显然不是那样简单。即便是孙思邈也要全力以赴、费尽心思才能勉强办到。
宋缺那一刀,已经侵入她的奇经八脉,还伤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即便是顶尖的武林高手,受到这样的一刀,横死当场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连孙思邈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在受到那样的一刀后还能保着这一口气。
他当然不知道宋缺那一刀是冲着胖贾安隆去的,女孩只不过是被那一刀的刀气余威波及到。若不是这样,孙思邈现在也不必在宋家山城如此费尽心力了。
只是即便是孙思邈也有没办法办到的事情,他能够保住那个女孩的命。但是他却没有办法让那个女孩像从前那样了,于是孙思邈找到了宋缺。
“你是什么意思”听过孙思邈的话后,宋缺沉声问道。
“阀主其实比谁都清楚,即便我能救得她的性命让她睁开眼睛。但是她很可能从此就成为了一个废人,一辈子只能都躺在床上,阀主确定要让我继续医治下去吗”
听到这话,宋缺的心沉了下去,其实他早就隐隐有感觉了,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的刀。他的刀从来都是杀人的刀,只要他想,就没有人能从他的刀下活下来。
“她不过才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如果要让她就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我想任是谁都无法接受。”孙思邈又补充道。
宋缺依旧沉默不言。
“要是阀主能够下定决心,再过一两天我就可以保证让她睁开眼睛。到时候我会将实情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是否要继续下去。”说罢,孙思邈便离开了。
宋缺仍然坐在磨刀石前,那上面刻着许多名字,其中有许多已经化作他刀下的亡魂。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想要救一个人是那么的困难,而想要想要杀一个人却又是那么的简单。
“人天无据,被侬留得香魂住。如梦如烟,枝上花开又十年。十年千里,风痕雨点斓斑里。莫怪怜她,身世依然是落花。”
宋缺的脑海中又响起了轻盈婉转的歌声,只是现在歌声虽然依旧自在无忧,听歌的人却无法从中忘记世俗烦扰,反而从中听到了无限的悔意。这样的歌声已经断送在他宋缺的手里,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声音会出现了。
宋缺猛地站起来,快步离开磨刀堂,他来到女孩的房间,悄无声息地走进去。宋家的侍女正在照顾那个女孩,一看见阀主走进来就无声施礼离开房间。
宋缺走到女孩床前,凝视着她的脸,她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惨白。这证明孙思邈确实有回天之力,也许再过一两天,她就真的能睁开眼睛看向他。
想到这里,宋缺心底无比复杂,她会对自己说什么,会对自己投以怎样的目光会不会痛恨自己这个给她带来杀身之祸的人要是孙思邈把一切都告诉了她,她会不会用怨恨、愤怒、无奈、悲伤或痛苦的目光看着自己。
要是真的那样,他该怎么办,他该怎样去面对这个女孩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宋缺的目光复杂难明。自从刀法大成之后,他从来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样心神难安、五味翻腾。
他到底应该怎样选择
宋缺就那样站着女孩面前,一动不动,任时间就这样流逝。直到星辰升起,宋缺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女孩仍旧昏迷不醒,没有半点动静。若不是那若有若无的呼吸,简直让人以为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人世。
漫长的思想斗争后,宋缺终于移步向前靠近女孩,缓缓举起了自己的手。只要他这样一掌下去,保证让她无知无觉地离开,不会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