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罗衣下意识地伸手攥住了尉迟离的衣襟,待她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后,又慌张地将手放下来,试图去掰尉迟离的手臂。
“大庭广众之下,公主不该这般放肆,放开我。”柳罗衣说,她用力想要挣脱,却无济于事。
尉迟离有些不耐烦,她低声说“别动,你怎么总是不识好人心呢”
“你又不是好人。”柳罗衣低着头说,声音很轻,几乎飘散在风里。
尉迟离偏了偏头,懒得再仔细想她说了什么,她低头打量了一番柳罗衣,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谁让她没管住自己的手,又来多管闲事了呢。
尉迟离尽量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然后潇洒地转了个身,半跪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抱不行,背你一段总算可以了吧”
柳罗衣看着尉迟离的肩膀,心不知为何就跳了起来,她垂下眼眸,掩饰住了心中的慌乱。
自己本该憎恨这个女子的,怎的如今竟有些动摇了。
她沉默了一下,平静地说“公主可知,在大晏,背一个奴籍之人意味着什么”
尉迟离闻言,皱着眉头骚了骚脑壳,她怎么知道这些封建糟粕是意味着什么
“别废话了,你越犹豫,旁边围观之人就越多。”尉迟离懒得同这个永远不近人情的女子说话,她直接猛地向后仰,柳罗衣被她用身子一顶,没站稳,堪堪跌在了她身上。
柳罗衣轻呼一声,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一眼呆住的柳玟裳一眼,又转回来说“你,你怎的这般无赖”
尉迟离不置可否,她如今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只是回头向柳玟裳歪了下脖子,就大步朝马车走去。
柳玟裳这才从发呆中挣扎出来,连忙快步跟上。
凡是尉迟离走过的地方,人群皆作鸟兽散,他们往常只听过这位北域公主的传闻,什么貌丑块头大,泼辣没人娶,下嫁五品官。
如今得以一见,竟与想象中大不相同。
“北域公主背的那人,便是那罪臣之女可惜了好样貌,听说她之前的舞蹈可是京中一绝,如今不知被谁买去玩乐了,这等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老夫”
“一个公主竟去背个奴隶,这般自降身价,倒也是第一次见。”
尉迟离听着周围的这些污言秽语,心中不爽,她偏过头去看柳罗衣,只见她紧闭双眼,没有一点反应。
只是自己的衣襟又被她攥皱了,尉迟离有点心疼自己做衣服的云锦,再加上耳边百姓的叽叽喳喳,顿时火冒三丈。
她突然停住脚步,从辛然腰间将剑抽了出来,当即冲那自称老夫之人一指,只见寒光一闪,周围骤然安静下来。
尉迟离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走向马车,将柳罗衣放了下来。
柳罗衣连忙躲她远了些,警惕地朝马车中看去。
尉迟离无奈道“陆云奎早就先走了,莫慌。”
尉迟离一把把柳罗衣按进了帘子里,随后她轻巧地跳上了马车,却突然发现柳玟裳还在车下,攥着自己宽大透明的袖子不敢言语。
好好的一个少年,本该意气风发,竟让一个陆云奎折腾成这般模样,尉迟离心中直道可怜。
她轻轻伸出手去,仿佛对待一个易碎脆弱的娃娃,轻声道“上车吧,别怕。”
柳玟裳低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伸出葱段一般白净的手,又在半空中害怕地将手卷进了袖子中,这才敢轻轻搭在尉迟离掌心。
借着尉迟离的力,坐上了马车。
“公主,我们还去拜访关南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