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来的时候,是郑薇绮陪着坐在她身边,如今两人分开试炼彼此见不到,加之宁宁脸红得厉害,谁也不想见,坐下后轻轻拉了拉裴寂衣袖“裴寂,你就坐我旁边好不好”
他抿了唇,虽是面无表情,眼底却并没有任何不耐烦或拒绝的神色,在十分短暂的静默后低低“嗯”了一声。
其实裴寂有点不大高兴。
从宁宁说要独自去找贺知洲的时候,他就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沉甸甸压在上面,惹得心里又闷又烦,差点就脱口而出地告诉她不要总是单独和贺师兄待在一起。
这个念头刚一浮上脑海,他就被逗得暗自发笑。
且不说他与宁宁之间并不亲近,没有任何身份和理由对她指手画脚,单论他自己
裴寂想,宁宁和贺知洲关系再好,跟他也没有丝毫关系。她想与谁亲近就与谁亲近,他干嘛要一直在意。
但还是莫名其妙地有点不高兴。
连带着他在帮乔颜押送奄奄一息的魔族离开秘境时,脸色都冷冽得可怕,把有个魔修吓得浑身哆嗦,当场问了句“你如果要拔剑,能让我死得干净利落点儿吗”
后来在玄镜里见到她与贺知洲互飙演技时也是。
虽然宁宁觉得没脸见人,裴寂却并不觉得那是多么丢人的行径。当他看着玄镜里的画面,有个小小的、卑怯的念头在心底悄悄萌芽。
宁宁与贺知洲在一起时总是那样鲜活,贺师兄能陪她笑着打闹,他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太闷,脾气也不好,因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打骂与刀光剑影里,完全不懂得应该如何让旁人开心,没有养成弑杀暴虐的性子就已是万幸。
他永远静默得像块背景,只有在杀伐见血时,才能靠剑术与狠劲搏得些许存在感,其余时候
想到这里,裴寂不免又觉得心烦意乱。
宁宁才不会在乎他究竟能不能让她开心,他却暗自纠结这样久。在她心里,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小师弟一定与其他任何人都没什么两样。
“呼呼。”
承影感知到他这个念头,语气贼兮兮地一针见血“所以说,在你心里,她和别人有很大不一样啰”
裴寂
裴寂干巴巴地应它“你想多了。”
“我倒觉得她对你挺不错。还记得宁宁之前说的那三个字吗”
它嘿嘿笑笑,捏了嗓子道“裴寂寂你当时听见这个称呼,可是心跳加快了好多好多呢什么时候也叫她宁宁试试,别老是小师姐了嘛”
裴寂没说话,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
他就算不高兴,也不会刻意表现出来让旁人烦心,而是把习惯了将所有情绪藏在心里。
身边的宁宁本就心神不宁,自然不会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捂在外衫中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他。
她的眼睛很漂亮,圆润漆黑得像两颗葡萄,在灯光下映出浅浅的流光。尤其这会儿长发被外衫蹭乱,零散游曳在白皙面庞,鼻尖和侧脸还残留着桃花般的粉色,直勾勾望着他时
裴寂抱着剑的手指悄悄一紧,沉声问道“怎么了”
“你,”她有些犹豫,声音小小的,很快把视线垂下去“你有没有看见镜子里我和贺知洲他们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理应只有“有”或“没有”。
可裴寂却反问她“我有没有看见,很重要么”
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一时间和身边的小姑娘同时愣在原地。
这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