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的,子宫内有两个胚胎着床,发育刚满一个月。”
牧鸿舟看着彩超上那两个小豆芽一样的胚胎,突然来了一句“双胞胎,能要吗”
钟意扬起的笑容僵在嘴角。她静静地看着他,“牧鸿舟,你什么意思”
牧鸿舟恍若未闻,问医生,“双胞胎有多重听说双胞胎普遍早产,早产对身体影响很大吧她体型偏瘦骨架也小,一次生两个会不会有危险”
“双胞胎怎么了,一次两个效率多高啊”钟意没好气道,“那你什么意思,还能拎一个出来打掉吗”
医生膝盖一软,扶着桌子震撼地看着这位准妈咪。
牧鸿舟沉着脸没说话。积攒了一夜的喜悦到如今只剩害怕,钟意浑身上下也没几块肉,却要一次性生下两个孩子。
女人生产犹如过鬼门关,两个哇哇啼哭的孩子堵在门口,怎么把它们抱出来呢它们是否在肚子里已经开始学会争吵打架,每日搅得妈妈腹部胀痛,让爸爸也心疼难过
“怀双胞胎的确比单胎辛苦一些,但这是自然怀孕,是身体的自然选择,能怀上说明有这个条件,若是护理得当,无需过于担心。”
医生很有耐心,各种讲解分析对比,只要是怀孕就会有风险,怀双胎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为什么不将这看成百里挑一的好运呢
医生说一句,钟意就往牧鸿舟那里飞出去一个眼刀,听见了没有,记住了吗,回去陪我好好待产。
牧鸿舟带着两本厚厚的孕期护理指南和膳食手册回了家,每天下班回家就钻厨房里弄各种好吃的,均遭到了钟意的冷脸。
“不想看见你,你继续睡书房去。”钟意让他拿着枕头滚。
牧鸿舟要工作要做饭还要照顾孕妇,心力交瘁,不想和她吵,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钟意去扯他,他躺在那里像座小山一样根本扯不动,钟意气得不行,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一生气眼泪就掉下来了。
牧鸿舟听见她哭,立刻就坐起来了,揉着睡眼说宝贝怎么了。
钟意顿时来劲了,抓着他的真丝睡衣当纸巾擦眼泪,指着他说你不爱我。
“孩子明明是你弄出来的,你又不想要它们,”钟意突然想起很多伤心的往事,脆弱到了极点,“姓牧的,你怎么这么渣啊”
牧鸿舟手忙脚乱地解释,“我没有不想要它们,我只是被吓到了,我小意,我很喜欢我们的孩子,但我更怕你出事。”
钟意往他肩上捶了一下,气得大喊“你在咒我吗”
牧鸿舟一声不吭,他的肩膀在抖,钟意莫名有点害怕,“你干嘛你没听医生说吗,我健康得很。”
牧鸿舟抱着她,声音闷在她发间,“我的母亲是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
牧鸿舟一出生就没了妈,剩下一个不成器的家暴酒鬼父亲,日复一日丁零当啷的酒瓶碰撞声让他学会了沉默,后来父亲染上赌瘾,家徒四壁鸡飞狗跳的生活让他习惯了自我封闭,用冷漠将一切不如意麻醉。
但母亲是他的原罪。
他不是女人,所以他害怕这份报应会降临到他的爱人身上,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可能的迷信。
“笨蛋,”钟意想掐他的腰,却不自觉抱紧了些,“要真有报应也是报应到你那个早死的人渣爹身上,你从小到大过得还不够惨吗你是受虐狂吗就盼着自己不好过”
牧鸿舟对于小时候不好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前些年还会做梦梦到一两声父亲喝醉酒后扬言要杀了他的囫囵胡话,不过现在也完全忘记了。
他记得的是教室窗外墙缝里四季常青的狗尾巴草,草稿纸上日渐复杂的演算公式,一笔改变他命运的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