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尾的弧度似乎有些不够,她撩起那一部分,拿卷发棒烫了一圈放下,抬手轻轻拢了拢,漂亮的妆容让她看起来光彩而崭新,宛如仍然保持完整的艺术品。
芽芽还在呼呼大睡,等它悠悠转醒时脖子已经被套上了牵引绳,但是它没有闹,反而很兴奋地摇着尾巴,因为狗链子代表惩罚,而牵引绳代表今天可以出门玩了。
钟意把扑向牧鸿舟的狗拉回来,对牧鸿舟说“我出门遛狗,你没事别乱跑,有事点外卖。”
牧鸿舟躺在床上看着她,哑着声音说了句好。
她顺口介绍了这附近几家特别难吃和味道不错的餐厅,说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过于古道热肠,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就只说了难吃的,没把接下来那几家好吃的餐厅推荐给他,抱着狗走了。
钟意一遛就把狗遛到了牛津街。
暴雨过后晴天比平时更清爽一些,大抔的阳光洒下,被浓荫交错的树叶剪碎,落在地上铺就一层碎金。
她花了相当一段时间适应方向盘在右边的汽车,柏油路上川流不息,影子嵌在阳光里,她在绿意盎然中稳速前行,购物区的鼎沸人声将寂寥逐渐冲淡。
马卡龙,手冲咖啡,限量珠宝,被工作学习积压的焦虑在刷卡的滴滴声中得到缓解。也只有在这时,钟意能找回一点当年肆意挥洒的青春回忆。当年和现在的烦恼虽不尽相同,多少也有些共同之处可以回味。
悠闲时光骤然消逝,落日的红像是未煮熟的鸭蛋,薄薄的蛋壳被城市高楼的塔尖刺破,橘红色的蛋液流出来,灌满了整片天,渐渐将湛蓝如宝石的天空染上夕阳的颜色。
钟意也决定鸣金收兵,一整天的购物以两份来自中餐厅的烤鸭作为结束。
她满载而归,在院子里把芽芽按在地上翻过来,擦干净它的爪子,把牵引绳摘了才放它进门。
打开后备箱,来来回回好几趟,终于把大包小包全部搬进家里。
玄关处那双皮鞋不见了。
钟意在最后一趟拎着吃的进门的时候才发现。
牧鸿舟走了
她把几大袋食品放在餐桌上,径直去了二楼。
牧鸿舟的房间门开着,但是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房间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和未使用过一样。若不是垃圾桶里躺着一版拆开空掉的布洛芬,这里一点住过人的痕迹都没有。
卫生间里他昨天用过的东西都按照钟意的要求自觉地带走了,顺便把她早上洗完澡后湿漉漉的地板拖干了,干干净净地维持原貌,只是浴镜下方的托板上突然多了一朵香槟色玫瑰。
香槟玫瑰不似红玫瑰那般热情露骨,却也没有白玫瑰那么纯洁。它的花语很浪漫爱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红玫瑰是细白香烟雾气缭绕后的女人脖颈上的吻痕,适合配酒,是一时的激情;白玫瑰是出席暗恋对象婚礼时胸前的遮掩,自饮斟酌,是永不可言说的爱。
香槟玫瑰是梨园戏台上的头面,俏生生开在她的发间,在千回百转的戏里解她三千哀愁,陪她共度一生。
钟意原以为牧鸿舟那样的人永远都不会懂这些。
带着几分小心地,她伸手在玫瑰的花瓣上轻轻触碰一下又随即收了回来,花瓣上还带着露水,温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转身下楼了。
玫瑰花兀自盛开在无人的一角。
钟意坐在地上拆了半天包装,芽芽回来吃饱喝足之后又有点作妖的迹象,满屋子乱窜,像是在找什么人。
钟意没理它,她现在对它的要求已经降到只要不拆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