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发烫,很配合地摆出脆弱而引诱的表情,湿热绵长的叫声带着水汽扑向牧鸿舟的耳膜和颈侧,故意往火苗上再浇一桶汽油。
牧鸿舟很快烧起来,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锋利的侧脸线条流下,滴在钟意的眼皮,耳廓,背脊骨。她莹白的脸蛋被烧得通红,鸦羽似的睫毛泛着一层水光,被吮肿的嘴唇开始哆嗦,声音越来越微弱。
牧鸿舟按着她,把她那点得瑟和得意劲儿一点一点按下去。她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股出来。
他们像两只交缠搏斗的困兽,每一次都来势汹汹,仿佛在进行末日前的最后一次狂欢。
钟意总是索要很多,索取的份量远超过她所能承受的范围,像水草一样死死缠住这个给她光和养料的男人。
她想现在吃得饱一点,好让以后活得久一点。
“兜兜。”方知祝醒过来,在她身后叫她乳名,一瞬间钟意感觉又活过来一点。
她抬手把眼泪抹掉,飞快地眨着眼睛,扬起一个笑转回去“外公,你醒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没到点呢。”下午加餐时间是精准到秒钟的三点整,方知祝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
他动了动手指,抬不起手只好作罢,用眼神示意她“过来陪我聊会儿天。”
钟意求之不得。她在方知祝身旁坐下,想削一个苹果,目光在接触到空空荡荡的床头柜的那一刻随即暗淡收回。
方知祝没有办法吃苹果,她也没有办法像牧鸿舟那样把苹果削得又快又好。
方知祝声音虚弱,但精神还不错,像平时一样和钟意从天南聊到地北,两人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胃癌和钟连海这两个话题。
两点四十分,病房门口响起敲门声。方知祝对钟意说“让他进来。”
钟意抬头朗声道“请进。”
一个西装男子走进来,头发和领带打理得很整齐,手里拿着一份密封文件袋和一支录音笔。他在钟意面前站定,朝两人恭敬点头“方董事长,钟小姐。”
钟意认出他是方知祝的私人律师。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打开录音笔的开关放在床头柜。笔身屏幕亮起计时的蓝光,钟意的眼皮狠狠跳动了一下。
方知祝眨了眨眼,示意他开始。
律师开门见山“钟小姐,这是方氏集团董事长方知祝先生于两年前立下的遗嘱,条款写明将他名下价值六亿的动产与不动产,以及在公司里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全部赠予您。”
钟意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什么遗嘱他活得好好的,什么遗嘱”
“钟意。”
方知祝用很严肃冷静的语气喊她全名。钟意背脊一僵,颤着肩开始哽咽,近乎乞求地“我不要,你把它拿回去,我不要”
方知祝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徐礼知道,钟意知道,他自己也知道。
方知祝一生闯过无数大风大浪,反应力与敏锐度非常人可比拟。最后会停泊在哪座岸边他虽无法提前预测,但是当某种征兆出现时,他很迅速地捕捉到信号,然后进入自我估量的倒计时。
是幸运也是不幸。他可以在合理的限度内小小地放纵,仔细品尝每一块甜软的糯米糕,珍惜晨练时的每一口新鲜空气,享受和亲人爱宠在一起的每一秒时光。
但同时,他也在清晰地感受着生命在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人间这样好,他这样贪心,还没过上七十大寿,还没看到钟意穿着婚纱出嫁,那一定非常美丽。
律师把钢笔放进方知祝手中,这支钢笔他用了将近二十年,当年接替了那根被折断的凯蒂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