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明伟偶尔骂人都是口不择言,不过脑子。
师倪听过许多次,“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你生来就是讨债的,你看看你还把我该得的股份都占去了大头。”
“你和你的死鬼母亲一个德性,偏执到像有病。”
幼年时,她还会疑惑过,是不是她错了,这个中年男人才会恼羞成怒,不顾一切地甩锅。
实际上,她没想要什么股份。
当时有过的愿望,不过是希望母亲能够回来。
可是给她留下师家产业的老爷子却告诉她,有一些人,生来不适合当领导者。他不能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没法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和错处,这是他的问题,和你无关,和你母亲也无关。
老爷子临终前,那干枯的手握住自己手的粗糙感,她仿佛都还记得。
他说,“师倪呀,你的性子确实像你母亲,冷情,理智。”
“真的适合带领公司往前走。”
“不过,万事不能强求。你以后不喜欢做生意就都卖了叭,也够你富足一生。”
“爷爷要走了,你爸饿不死就行,你也不用忍他。”
他最后摸了摸师倪的脑袋,没一会就失去了呼吸,那只手宛若木偶地滑落。
师倪当时内心彷徨又害怕,面上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费劲地爬到病床上,轻轻抱了一下床上永远躺下的老将军,蜷缩得像只幼兽,喃喃自语,“你也要,离开我了么。那样的话,我该有多想你们呀。”
脑海里的记忆十分零碎,坐在地上的师倪慢慢抬起了头来,淡淡地看着敞大的卧室。
有文字说过,当一个人没了呼吸,他的意识也不会立马消逝。
不知道,爷爷有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缓缓站起来,微微叹气了一声。
有一些人,连家长都不适合当,尽管没有恶意,但是本身就做不好。
她现在,已经过了需要这些情感的年龄段。习惯没有了之后,就可有可无了,谈不上自我伤感。
这么一个小插曲,她今晚压根没把堆积的文档看完。
周一的节奏总是忙忙碌碌,幸好悬浮车的自动驾驶模式十分成熟,她得以休憩了三十分钟。
祝半雪的周一永远是充满了活力,两人在科室门口碰到,是能够互相打个招呼的关系了。
老贝克的讲课一成不变,班上同学的哀嚎和抱怨也都万年如一日。
在那枯闷的授课声音里,师倪的余光瞥到窗边坐得板正的祝半雪的身影,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和对方沟通一下信息素的问题。
如果,万一契合度,真的非常高。
两人本身又无意说不准将来才能遇到合适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就横空打断了,莫名不快,食指在草稿纸上有规律地轻敲着。
将来个什么,将来谁说得准。
祝半雪对明琴
那渴望的小眼神,聊几句都要晕过去似的
傻。
想到这里,师倪神色微冷,挪开了视线。
待下课后,祝半雪兴冲冲地过来找师倪,巴拉巴拉说了一通。
师倪兴致缺缺地抬眸,语气如常高岭之花,“你按计划准备就可以了,我们两个的水平搭档,前三不是问题。”
斯科特学院已经是联邦西部最好的机甲制造学院了。
这几乎就是拿的开卷考试,自己不作死给弄成闭卷考试,就没其他可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