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还小,日后会明白的。但有一点需要明白,不论身在何处,旁人轻贱你,自己可不能轻贱自己。”
这孩子天生性子就傲,想来也不会做趋炎附势之人。
江逸白点了点头。
两人说罢,便往长乐宫去。
太后闲时在宫中便会琢磨些小食,两个人空着手去,出宫门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
阿四手中端着盛有栗子酥的食盒,江逸白手上还有秋秋塞的一袋杏仁儿。
江逸白回去的路上格外沉默一些。他的脑海中都是容煜方才所说的话,还有容煜看邵倾时的冷静姿态。
这个人仿佛没什么弱点。
几人路过梅园时,容煜停了一停。
今儿退朝后是在梅园见到江逸白的,这孩子不论是落水前还是落水后,似乎总喜欢往梅园跑。
“你从前常来这地方,可曾记得”容煜问了一句。
江逸白看了一眼,摇摇头只道,“若水说可以在这里等您。”
他不能说记得,容煜在试探他。
“喜欢这里吗”容煜看着他。
江逸白抬眸,眸中带着些光,“喜欢,此前从未见过这种花。”
或许也有,可是他没见过,他只见过昏暗烛火下画上的红梅。冰天雪地里开在墙角,向上而生,看起来十分有生机。
容煜拉过人的手,带着江逸白往梅园去。
冰冷的小手落入宽大的掌心,脸比手先烫了起来。
未及走近,便听见几句隐隐的歌声。
梅花树旁是一个正在打扫的窈窕宫女,人生的明眸皓齿,好看的很。
“这歌声如何”容煜问了一句。
居然问的是歌声,明明那宫女的样貌更为出众。
江逸白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懂这个。
容煜停下步子,这才仔细看了看远处的人。
他不爱别的,就喜欢闲来无事,听个琵琶胡琴或是小曲儿。这人唱的婉转清丽,别有一番韵味。
“这是什么人”容煜问了一句。
阿四仰着头看了看,道“臣听说林琅林总管有个远方亲戚叫明然,死了父母无依无靠,便收在了宫里,四下做些杂活,瞧着模样该就是她。”
“这样好的嗓子留在梅园做事可惜了,告诉林琅,让她问问这孩子愿意去乐坊还是来宣华殿。”
“是。”阿四应下之后,遣人往内府林总管处。
容煜继续带着江逸白往园中去。
白梅清丽,红梅明艳,是幅极好的景色。
容煜站在湖边,瞥见了石栏的缺口。
江逸白就是在这里落的水。
缺口的地方是通向湖心亭的石路,因着路面宽阔,往来的人又少,所以一直没有加石栏。
容煜正准备下去,江逸白退后了一步,似乎有些抗拒。
“你想起什么了”容煜问他。
江逸白摇头,眸中有些黯然。
容煜看了远处的湖心亭一眼,道“改日朕叫人添些石栏在这路上,也省的哪个孩子,失足掉进去。”
话说的有些刻意。
江逸白不置可否,也不想回忆自己落水的那天。
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君王的怜悯,是件可笑至极的事。可若没有这个契机,他想不到该如何很快缓解两人之间的戒备与疏离。
他想明白了,人不能总是活在往昔里。将他关起来的是戚太后,而不是容煜。
那些容煜剥不掉的心防,他便自己打开来给他看。
眼下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