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回头看院子里的男人,他没说话,只是泡着一盏茶慢慢品着,遮住月的浓雾散开,地上的星光围着大宅凑起圈,每一个光圈中都有一个独特的符号,乙骨站在光圈中,听见有人诵经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眼皮很重,意识好像随着喃喃的诵经声去到一个飘着花瓣雨的虚无之中,身体变得飘然,好像肉身的重量被一克克减去,在他快要睡着之前,诵经声渐弱,星星回到了天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怨随着山风消失无踪。
“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苏颜看着门外的光景笑眯眯地喝了口茶准备转身进屋,走了两步发现那美人还站在门外发呆,喊了他一声,“现在可以不用纠结救与不救了,你听。”
乙骨听见房间里盘子落地,紧接着是赵有嚎啕大哭的声音,他匆匆跑进房间,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浑身是血,虽然还没彻底醒来,但呼吸已经平稳了。
全都消失了。等迟渡念完往生咒,睁开眼睛,刚刚跟中毒一样躺在周围的人全都散为光尘消失在当下,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不知如何是好。诵经结束,他这会儿感觉到痛了,身上被那些恶鬼抓的抓咬的咬,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小腿已经麻木了,可能有点发炎,他在房间里走了两圈都没找到可以用来擦拭伤口的东西,只有分隔行军床的绿色帘子被从门外吹进来的风鼓动,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迟渡往行军床上一坐跟回到家里一样,他躺在床上没想明白,这些厉鬼难道被他送走了不能吧,要是他真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个穷鬼至于跟他两年吗要不是,那刚刚还穷凶极恶的家伙们怎么消失了,总不至于是被自己毒死的吧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轻轻一碰都疼得他龇牙咧嘴,虽然都让自己给毒死了,但把他折腾的也够呛,就当功过相抵,大不了出去之后给大家多烧点纸钱。
对啊,得想法子出去,这是哪儿啊迟渡这才猛地想起来,厉鬼是消失了,自己可还留在这地方呢,他撑着发颤的双腿一瘸一拐下了床,还没走出门去,绿帘子让热风吹得糊到自己脸上,迟渡扒开眼前的遮挡,赫然看见一只金色的火鸟出现在眼前。
又是鸟迟渡觉得自己都快得禽类恐惧症了,瞳孔被火光染红,面前的这家伙的压迫力根本不是那只怪雕能比的,他转身准备开溜,却发现什么绿帘子,行军床,甚至老宅都不见了,他站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放眼望去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身后的金翅鸟像太阳一样炙烤着大地和自己,迟渡觉得要不了一会儿他就会跟着膨胀的热气一同爆炸在这说变就变的诡异空间之中。
管他什么沙地不沙地的,先逃命要紧,迟渡心里这么想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迈不开,身后的大鸟忽然对着他开口,是个温柔而严肃的女声,“把心还给我。”
这,咱两应该不熟吧,怎么就谈上心了还迟渡心里直犯嘀咕,他眨了眨眼睛犹豫要不要回头解释一下,还不等他做好心理建设,胸口已经被火舌贯穿,整个身子被热烈的爆风卷走,他一句话没说直接失去了意识。
等迟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迷迷糊糊能看见苍白的天花板,整个脑子嗡嗡响着,他隐约听见赵有的声音,动了动手指,他想偏过头去,却发现自己除了手指,其他地方都不能动弹,绷带石膏把自己整个人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嘴上还套着呼吸机,不停往肺里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