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天子看中自己,又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占为己有,那么首先他就不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恬期忽然砸了一下枕头,眸中涌出愤恨之色。
若自己只是因为慎王喜欢,便要成为党争的棋子被送入宫,那么自己一家被冠上通敌卖国的污名,是否也只是因为要达成自己被送走,然后从其他地方被接入宫中的条件呢
张显德也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蒙了耳目,供慎王直接发泄怒火的棋子。
他的死无伤大雅,并不会牵扯到幕后的任何人,因为他是天子派出去的,而为了把献美人的功劳完全独揽,他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说,更别提,他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恬期气的坐了起来。
原来自己入宫是被息君尧害的,甚至可能自己满门抄斩,也是息君尧害的
他抬手狠狠搓了搓自己被亲过的嘴唇,漂亮的眸子里渐渐泛出一股冷意。
恬期下半夜睡着了,梦里他却没能如愿把息君尧大卸八块,被他大卸八块的是他给息君尧的假想敌,也是最终受益人,太子息璟。
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红玉给他准备了吃的,对他道“方才皇后派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恬期的手微微一顿。
他完全没把自己当妃子,倒是忘记了还得给皇后请安这一说。
不过他身体不好,吃饭还是得细嚼慢咽,所以他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等他吃好收拾妥当,便乘坐步辇去了皇后寝宫。
都说国母贤良淑德,节俭大度,比先后尤甚,恬期到了之后,果真发现皇后的宫殿布置十分简朴,还没他的明华殿来的华丽气派。
皇后已经近五十岁,保养得当,但到底上了年纪,头发白了一些,脸上也带着些皱纹。
恬期今日穿了淡黄色的衣裳,是十分少女的颜色,在整个朴实的殿内显得俏丽至极。
他恭敬的行了礼,皇后也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礼,坐着吧。”
恬期乖巧的在椅子上坐下来,听她道“你刚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懂,这位是刘嬷嬷,从明日起,你便跟着多学些规矩吧。”
明明是在责怪他来的晚了,可话里却一丁点儿都没显露,恬期这般想着,急忙应了下来。
他只做怯生生的样子,皇后说一句,就答一句,始终垂着脑袋,直到皇后笑着开口“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没怕。”恬期声音小小的,嘴上说着没有,但行动间却更加谨慎,皇后眸中划过一抹轻蔑,道“抬起头来,我瞧瞧。”
恬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老老实实仰起脸看她,皇后微微顿了顿,又笑了笑,道“真是好样貌,难怪陛下这么喜欢。”
恬期声若蚊蝇“谢皇后夸奖。”
到底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有些怕生,皇后观察着他,今日的衣服配色鲜艳了些,没有考虑到自己已经人老珠黄,是个没什么心机的普通丫头,美虽美,却不足为虑,用来做棋极好。
她抬手,有人端上来了一套头面,“这套白玉头面,是我年轻的时候戴的,如今年纪大了,戴上去不伦不类,就当见面礼物送你了。”
恬期急忙跪下“多谢皇后赏赐。”
“回去吧。”
恬期让红玉带着头面告退,心中也对皇后有了评价。
一个心机很重的女人,记仇,同时却又很会做人,会下意识收买人心,明显不如传言那般与世无争。
屏风后绕出来了一个锦衣男子,正是息璟,他走上前来,目送恬期离开,道“母后这下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