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这会儿还不能出卖文琳琅他们,只能暂时搁下。
宫女事情不值一提,但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恬期还是敲打了一下身边宫人,倒也没非要拦着她们不许接近息旸,而是道“倘若你们有心想伺候陛下,最好拿捏清楚分寸,可千万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把命搭了进去。”
宫女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息旸那样人,只是看着就让人退避三舍,如恬期那样恩宠,真不是普通人担得起。
这日大雪,恬期早早便躺下了,本想着早睡就能半夜起来抓住息旸小辫子,可翻来覆去,等到息旸都开始上床了,他还是没能睡着,于是只能装睡。
可息旸好像知道他在装睡一样,时间都过了子时,还是没有动身意思,恬期渐渐迷糊起来,就真睡着了。
他心里压着事儿,没睡沉,半夜确醒了一次,但息旸老老实实呆在他身边,哪儿都没去。
这事儿迟迟得不到解决,他心里就有点憋得慌。
他不高兴,息旸基本也很难高兴,息旸不高兴,这整个大承宫人走路就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
如此这般持续了两日,恬期半夜做了个梦,梦里他一直没有接受息旸,后者果真为了讨他欢心筑了一座金玉砌成宫殿,在里头种了玛瑙树,宝石山,还有珍珠桥,劳民伤财,百姓叫苦不迭,再后来,就有人起义,要推翻息旸王朝,再再后来,息旸为了保护他而死掉,有人把他这个祸国妖后给绑了起来,架起柴火要烧死他。
梦里感受实在太真实,恬期给活生生吓醒了。
梦醒时候正是深夜,屋内燃着蜡烛,息旸总是这样贴心,自打他经历过在棺材里暗无天日之后,息旸就一直会记得在他睡觉时候点上灯。
身边空无一人,但恬期暂时没动。
他坐起来,看着摇曳烛火,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屋内地板很暖,但走廊上却很冷,脚踩在冰凉地面上,恬期后知后觉忘了穿鞋,便又转回去,趿拉了一个软底布鞋。
这鞋子是在室内走,非常软,走起来几乎没有声音,恬期小心翼翼走向复健室,里头亮着灯,但房门紧闭,竖起耳朵,可以听到男人粗重喘息声,很轻坠地声,像是什么摔在地面声音,还有吃力闷哼。
他站了好一会儿,身体渐渐被风吹得冰凉。
里头忽然没了动静,像是有人发现了他存在。
按照他性子,这会儿应该闯进去,指着息旸鼻子臭骂他一通,问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害自己误会,害自己做了坏人,害自己明明付出那么多还要平白背负对他内疚和愧歉。
他就是这样人,尽管他知道,息旸可能是因为自尊心,可能因为,怕被他看到一次又一次跌落在地狼狈模样。
他还是会明知故问。
因为他要撇清自己关系,把所有过错全部都推到息旸头上。
固然他说话很过分,那也是因为息旸做法不对,如果息旸没有先做出敷衍态度,他怎么会说出那番话
恬期素来是不肯吃亏主儿。
但就在这个夜晚,他忽然之间觉得,有些事,不一定非要分出个对错是非来,他不想再去追究息旸有什么过错,也不在乎一些旁观者是否觉得自己对息旸过于残忍,更不想知道息旸是不是真有心为之。
他只是忽然很失落,很难过,就是那种,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捏住,说不出来,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