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六郎展开绣帕,王沅惊讶地发现,竟是与自己曾经给苏六郎绣过的那方一模一样,蓝绿渐变的绣纹,还掺了金银丝。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出不了声,动不了手,只能看见郎君小心翼翼地将绣帕收到最贴身的所在,他终于露出了今日的第一抹笑意,如云破月来,而月下花影婆娑。
“阿沅所赠的帕子,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他又把小娘子揽回了怀中,这会却是把温热的唇贴在了她的额发上,半晌方离,许诺道
“若我此次还能回来,”他顿了顿,复又露出清浅笑意,“一定用十里红妆娶得阿沅入门,一定比顾家那竖子当年风光百倍。”
顾家那竖子,是说顾二郎吗王沅彻底迷惑了,她这是在哪,她不是与顾二郎早就没了干系,怎地苏六郎这话里,好似自己嫁给过顾二郎一般。
还没等她想明白,眼前的情景又是一变。
她身处在顾府的枫林边缘,远远眺望着府中杂乱的景象,往昔恭顺的仆婢得知大难将至,纷纷收拾了细软乱窜呼嚎。
连苍青色的石板路上,洒满了暗红如血的落叶,都无人打扫。
束起了妇人发髻的阿颜在一旁小心搀扶着她踏过落叶,干枯的落叶踩上去窸窸窣窣作响。
“郡主”阿颜愁眉不展,似乎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
她就开口安慰道“我早就想离了顾家,这不是正好,左右我还是先帝亲封的郡主,顾家之事也拖累不到我。”
阿颜的发式,顾家拖累她这些话听得王沅云里雾里,难不成这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她又穿到了其他节点么。
这时她们主仆二人面前就有了甲士拦路,阿颜皱起了眉,大声呵斥道“这是先帝亲封的寿安郡主,尔等竟敢拦阻”
这是自后方转出一位郎君,风姿卓绝,俊秀挺拔,只见他面色淡淡,揖手行礼道“某姓苏名津,奉陛下之命,彻查中书令与反王谋逆一案,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二人的相遇,不应该是顾府的枫林,他上来就说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说什么许久不见么。
可王沅分明听见了她的心声这位郎君生得真好,就是不近人情,言语倒也是恭敬。
可画面再一转,就是寂寂初冬庭院,没了花叶的点缀,连蓄养荷花的小池塘都只剩下枯枝露在水面上,断绝了所有生机。
王沅这回没有再进到另外一个自己的躯壳中,她仿佛漂浮在半空中,在听见一阵哭泣声的时候,自顾自地飘到了一处雕花窗前,从支起的窗棂空隙窥见了一位趴在枕上痛哭的女子。
而上一个场景看见的,已经成熟了许多的阿颜则是满脸哀戚地拍着哭泣小娘子的肩。
莫非,王沅凑得近了些,突然就看见了哭泣的女子抬起了头,分明就是她的脸
她就看见了另外一个她握着阿颜的手,泣不成声“他许诺过他说过的,要回来娶我”
“他居然敢失信于我。”
半盏茶后,她擦了擦泪,恢复了冷淡的神情,面无表情道“既是他失信于我,我还念着他做什么。”
王沅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分明什么都没有,可她就是觉得,那里方才有什么滑落了。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一间宽敞奢华的内室之中,正站在生命垂危的帝王榻前,俯视着艰难呼吸的中年帝王。
他这些年也不好过,发丝白了大半,每每夜不能寐,只能起身批折子,再不复年少时的轻佻。
“你来了。”他喘着气,说了句废话。
“听闻陛下将要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