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夏虫的鸣声都喑哑了下去, 似乎对突如其来的雨水有几分不满。
外间的热闹衬得寝居内一片静寂, 在王沅说完她的决定之后。
阿颜动了动唇,有些为难道“郡主, 此事不易,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王沅只当做耳旁风, 就知道她一定会反对。
不过说真的,这时候出远门确实挺不容易的, 无论骑马还是坐车, 实在是又慢又累。
可如今她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是接下来阿颜苦口婆心地劝了她半宿,也丝毫不曾动摇。
只要她一闭眼, 就能看见梦中的场景,那般浓烈的血色, 刺眼也刺心。
如同心脏被长满了尖刺的荆棘捆绑束缚,摆脱不得, 随着呼吸间的跳动而传来间歇性尖锐的刺痛。
其实她这会已经清醒了几分,也理清了思绪。
书中并未说此帕是来自何人, 按捺住冷不丁泛起的酸溜溜醋意, 她也不得不承认,没准是别的小娘子呢。
毕竟在书里,苏家落败的关键、那封伪造的书信已经被她毁掉, 而且现在苏家是站到了秦王的船上,没道理苏六郎还会出事。
但若是让她单单在洛京里,什么也不做,一味地坐等着苏六郎归来,那只怕是她这段时间都睡不好觉了。
与其如此,不如让她去边关亲眼看着苏六郎归来。
说起来,她穿来了大昭数年,竟是从未离开过洛京。
虽然她从前也不是个旅游达人,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也去过不少城市。
旅途虽是疲累,也能见到许多未曾见过的风景,也算是有趣。
所以,她此去不仅是为了苏六郎,也是为了出门逛逛,她这般说服着自己。
她才不只是,单单为了一回噩梦,就眼巴巴地跑那么远去见他的。
嗯,事实就是如此,王沅心内连连点头。
又糊弄了几句,打发走了阿颜,她躺在榻上开始盘算起出远门的说辞和需要准备些什么。
等心里的盘算有了个七七八八,她才阖上眼,强行驱赶走画面打算入睡。
可惜一直翻来覆去,耗了整个后半夜,最终也没睡着。等到天将将亮,好不容易来了丝困意,又要去老夫人那里请安。
王沅叹了口气,强打着精神起来,坐到了妆台前,幽幽地说了句“阿颜可得多施些脂粉,把眼下的青黑替我遮上。”
同样顶着黑眼圈的阿颜忍住了张口欲出的哈欠,应声保证道“郡主且放心,婢子何时失手过。”
等到她出门请安时,细细涂抹的脂粉已经基本上遮住了脸上的疲倦困乏,打眼望去,又是精神奕奕的小娘子一枚。
可等坐到肩舆上的时候,她就开始拿帕子往脸上擦拭,着重照顾了眼睛一圈。
干干的帕子擦得她眼圈青黑泛红,可脸上残留的脂粉又证实了,小娘子出门前确实仔细妆扮过。
如此,一位辗转难眠又强打起精神,试图遮掩一二的小娘子形象,就刻画成功了。
王沅在心里也给自己点了个赞。
如今王元娘已经被禁了足,早食一起用的也就她与老夫人,王三郎三人。
待她在自己的席位坐定,趁着还没有上饭食,她看了看沉默的另外两位,就对着上首的老夫人温声道“大母,儿昨夜有一梦。”
虽是有些意外她突然搭话,老夫人仍是很给面子地回应道“阿沅梦着何事啊”
阿沅居然会主动说些自己的事,倒是奇了,老夫人抬起头望着她,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