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我跟其他的小娘子有约,日后再来寻你可好。”
被打断思绪的王沅醒过神来,摸了摸崔泠头上的小发包,声音柔得滴出水来“阿泠且去吧。”
随着崔泠这一去,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也就淡了些。
王沅瞧着苏六郎脸上微红,就主动挑起了话题“六郎方才说,自己以前于投壶之事也不精通,如今倒是投之则中,可是有什么缘故”
说到此,苏六郎本就洒脱爽朗,也就把方才的异样一扫而过。
方才的坐席上洒了酒,正有婢女在收拾,他望了望四周,寻了个人少的所在,就示意阿沅跟他过去。
边走边道“阿沅应该也曾听闻过我少时纨绔之名。”他说起此,落落大方,混不似知晓这个名声被大多人所轻看一般。
到了坐席前,他扶了王沅一把,就带着她坐到了湖边桌案边,一旁支起的浅色帷帐正好遮住了有些刺眼的日光。
“曾听过些,说是洛京城里,但凡是才兴起的新鲜玩意儿,都能看见六郎的身影。”
不过王沅还是补了句“六郎的马球打得也甚好。”
她抚了抚手中的芍药,突然就想起了被苏六郎自他头上取下,代表获胜的牡丹,最后还插到了自己的发髻上,眼神就柔软了几分。
没留意到王沅的跑神,苏六郎正拎起桌上的玉壶,倾倒出乳白色的酪浆,然后推到了她的面前,继续说了下去。
“苏家毕竟是武将,读书之事不拔得头筹倒也还好,骑射之事落后了,自然是要挨罚的。”
他瞳孔一缩,突然想到了幼时追着自己打的阿耶,仿佛觉得背上在隐隐作痛。
好在这错觉转瞬即逝。
“我初到边关时,只觉得枯燥乏味,远没有洛京的繁盛热闹,对骑射之事也提不起兴趣来。”
“毕竟,最初时,连骑马也只是为了打马球和四处游玩。”
“随后就被阿耶丢到了军中,他不准人泄露我的身份,只当普通军士对待,甚至还在一次与异族人的冲突中,下令专门把我所在的那一队军士调出上阵。”
想到了那些往事,苏六郎唇边的笑意淡了些“那一次虽是大获全胜,但与我同去的军士中,有落下了伤残的,曾经打斗过也一起喝过酒,如今却只能领了抚恤金归乡。”
“回营后,我曾去看望他,见他用牙扯着布条在束缚伤口,见我来了,咧嘴一笑说,这下子可以回去看几年没见的娇妻幼儿了。可在当天夜里,我明明听见他咬着被褥,哽咽出声。”
“他正值壮年,却失了卖力的本钱,还是阿耶安排了他及家人去了苏府名下的庄子,才算有了安身立命的去处。”
听到这些,王沅看着苏六郎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关切。
不过,这苏大将军倒是通达,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深切的体会了,只是认知的过程到底是有些残忍的。
想想她来到此书中,一直悠哉悠哉的生活,对比起来,不,她这种咸鱼哪有什么可对比性。
不过苏六郎话中的重点不在此,他回答起了王沅最初的问题“自此,我日日勤练骑射刀剑,再加上早年间,阿耶虽是不曾严厉管教,但日日的基本功是不曾落下的。”
他笑了笑,站起了身,面向湖水,双手负后,枣红色的袖袍交叠在一起。
被一缕清风吹动了衣角,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自矜神色“便是仅射艺一项,不说百发百中,百步穿杨总是有的。区区投壶而已,还难不倒我。”
仰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