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我的含章院尽可随卿卿布置, 打理成阿沅习惯的布局便好。我素日里都随意惯了。
“只要你喜欢便好。”
苏六郎还惦记着方才王沅说的话,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又表了表心意,还把两人相握的手拉到了身前。
乍一看, 颜色十分相近的枣红色与绯红色的袖边,缱绻缠绵在一起, 分不清谁是谁。
这会不应该说说别的吗, 怎么话题就转到布置屋子的问题上来了。
难道自己想怎么布置,他还能反对不成
这点自信,王沅还是很有几分的。
她也差不多摸准了苏六郎的性子, 很是洒脱随意,小事上对她几乎千依百顺, 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沙文主义自尊心,从而表面大度内心憋屈。
大事上虽然很倾向于自己大包大揽, 但是也愿意与她商讨一二,还能听得进她的意见。
总而言之, 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所以她就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六郎, 潜入苏府书房中放置伪信之人,可是找出来了”
这个问题,一下就戳到了苏六郎的痛处, 他垂了眼,长睫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眸子,语气透着些怏怏不乐。
“那个落水的孩童一见到桐伯就惊慌尖叫,后来直接奔到一身酒气的医师怀里,扎进去就不肯出来。”
“我讯问过能接触到书房锁匙的其他人,也去检查了书房的锁匙门窗,并无撬动的痕迹。如此,是谁所为已经很是明显了。”
想到这些年来,对待他们兄妹慈爱照料,在府中颇有威望的桐伯,居然会将伪造的书信放到书房里,那可是,能置苏家于万劫不复之地的伪信
浓密的长睫剧烈地颤了颤,在眼睑下投出的浅青色暗影也随之舞动。
是财帛动人心,还是官职权力动人心,苏六郎已经不想追究了。
他轻叹出声,想到昨夜场景,眼中就有一丝茫然“府中医师先认得罪,像顾二郎一般,把罪名全扛在自己肩上,可他连接触锁匙的机会都没有。”
“阿沅,你说这是为什么”
医师,是那个喝得醉醺醺的来给九娘看病,满口胡诌的医师
果真是不能靠第一印象就否定一个人,王沅心下暗叹。
空着的手轻轻搭在了苏六郎握住她的手上,缓缓开口“自然是顾念着血脉亲情,也像顾二郎一样,想替血亲顶罪罢了。”
是了,医师和顾二郎想维护的,都是他们的亲人而已。
“血亲”
苏六郎短促地冷笑一声,昨日就开始积攒发酵起来的失望都化作了嘲讽,勾成了唇角冰冷的弧度。
“从耶耶到九娘,莫不是把桐伯看做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可他只怕是从未将我们当作亲人。”
继而小幅度地摇了两下头“难不成是我们曾有什么对不住他的让他轻易就抛却这么多年的相处提携,当年可是耶耶在金殿上,用战功替他换的良籍”
见到苏六郎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表情,王沅有些担忧,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拍了拍,然后就被他拖进了自己的掌心。
双手被制住,她一抬头就望进了一双浸润了水色的双眸,如黑色曜石一般,此时亮得惊人,热切而偏执。
“阿沅,你说,他到底为何这么做,耶耶当年还曾明言,让阿耶以兄事之,万万不可薄待于他们二人。”
“他便是如此回报给我们苏家的吗”
看来这位桐伯